張太監說了國公爺在外頭等著。
陛下同侯爺說你睡會兒,今日就別回了,朕有些事,去去就來。
侯爺眼角泛紅,半瞇著眼,懶懶點頭。
國公爺續了六盞茶,吃了一碟點心,上了兩趟茅房,陛下終于起了。
陛下發間有些濕氣,剛醒就沐浴?國公爺想娘娘說的怕是真的。
皇后讓身邊內侍傳話:“公爺向來不管家中事,可這回事關國祚,還請公爺以大局為重。”
國公爺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流言,說陛下無后是因為好男風,那國舅爺手無縛雞之力卻封了武安候,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聽說常留宿宮中……
國公爺倒不覺得是真的,但畢竟不好聽,因此拘了兒子幾日。
那內侍道:“當初娘娘叫人給公爺傳話說三弟性子乖張,讓拘在府中磨磨性子,公爺便當真以為如此麼?”
公爺心中有些不喜,這到底是他家的事,當初內侍來傳話他摸不清是宮中哪位的意思,于是照做,如今明朗了便有些慍怒,把他公府當自己娘家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三兒又一向得陛下寵愛,乖張些又如何?
卻聽那內侍道:“中秋那日,陛下在養心殿幸了人,掖庭卻未記下。那日侯爺便在養心殿。”
國公爺眼皮一跳。
內侍繼續說:“這幾日流言四起,不論陛下養在養心殿的是誰,娘娘臉上都不好看,況且那是元皇后的親弟弟。”
國公爺思忖著開口:“三兒自小養在宮中,同陛下倒比兩個親哥哥更親近些,陛下又寵他,他多進宮也是……”
皇內侍打斷他:“公爺,您若不信,只管去養心殿瞧瞧……聽說公爺今日前腳出府,侯爺后腳就進了宮。
”
公爺心中愈發不喜,這事在自家府上安插了人?只是不知是府內還是府外?這當真是皇后身邊的人?愚蠢如斯,那皇后也真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娘娘覺得該如何?”
“不論是真是假,公爺帶著家人回鄉祭祖吧,也好叫這流言平息。”
國公爺于是來了養心殿。他不傻,流言總有源頭,不管是真是假,不可能是養心殿傳出去的。
既然如此,不管這幕后之人目的如何,避開確實是最好的。
國公爺也是男人,男人做了事后多少有些不同。國公爺沒想到娘娘說的竟是真的。
陛下客氣地喊了國丈,國公爺一時竟分不清,陛下這聲國丈是為誰喊的。
國公爺理清了心思,說了來意。
陛下說:“長生睡得沉,還未醒,國丈不如先回府去,長生若趕不上回鄉,朕自派人送他。”
過了臘八就是年,各府紛紛準備起年節公爺卻臨時決定要回鄉,蹊蹺得很。
況且國公祖上在河北,不很遠,走上十日左右也就到了,時間上還寬裕,卻走得這樣急。
國公爺沒辦法只好應:“是。”
陛下狀似無意間提起公府二爺在翰林院當差,二十三日封筆,趕不上回鄉。
國公爺哪里想過這麼多,當下只能說二子媳婦有孕,不便長途跋涉,今年不回。
陛下就說:“長生自小是在朕身邊長大的,這要分別許久,朕也有些不舍,且二公子一人在京難免孤寂,便留了長生同他兄長一處吧。”
國公爺無法,只能說:“陛下恕罪,實在是聽到了謠言,要帶幼子回鄉避避。”
陛下問什麼謠言,國公爺照實說了,陛下思索片刻:“朕竟不知有這事,也怪朕不好,喜歡長生就講他拘在身邊……倒是沒注意這些。
”
國公爺連忙說能得陛下寵幸是犬子的福分。
陛下點頭:“只是這出行不宜匆忙,回鄉之事不若暫緩兩日?”
國公爺應下,告退了。
人一走陛下沉了臉:“去查,從哪傳的話。”
不過片刻張太監來回話:“國公爺從娘娘宮里來的。這流言確實是有的,只是要查明源自何處還要些時日。”
陛下卻說,不必查了。
除了皇后還有誰。
長生離京也好,有些事也該清算了。
侯爺醒后,想到自己與二郎顛鸞倒鳳,老爹卻被晾著喝涼茶,連帶著對陛下也沒有好臉色,全然不顧是誰勾著人不放。
他這喜怒不定時不時的鬧鬧脾氣,陛下也習慣了,安慰他,國公爺不會動家法
的。
等待陛下傳召時喝涼水又戰戰兢兢不敢方便的當然有,但張太監可不敢這樣怠慢國公爺。
再三向侯爺保證招待得好好的,侯爺還是怕,大概兒子怕老子,這事是天生的,陛下也沒辦法。
這般惴惴了幾日,國公爺卻一直沒提這事,侯爺愈發不安。明日就要出發,真要出了京,沒了陛下撐腰,公爺動起手來他找誰去。
一家人出府,十幾輛馬車,百來號人,二哥送出了城便回,侯爺簡直想跟他回去。
這樣的場合,長輩是不會來送行的,畢竟只是暫離,過完年就回京,年輕人愛熱鬧,來送別也說得過去。
世子爺有交好的世家公子前來送別,侯爺自然也有,不過多是些志同道合上頭有兄長的紈绔子弟。
這里頭混個宮里來的也挺顯眼,來的是田慶祥。
“侯爺,陛下說了,侯爺回鄉陛下不便派人隨行,這便送了信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