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皇族絲毫不敢自尊,陛下連他們長什麼樣都未必記得,卻天天和這位國舅爺共進午膳。
“聽說今年要大選?”國舅爺即便在陛下跟前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
“問這做什麼?”
“隨便問問嘛,母親準備為我相看了。近來府上不是這個宴就是那個會的,煩得很。”
“那便來宮里宿著吧。”
“那多不好,耽誤我做舅舅呢。”
陛下斥責,越來越不講究,什麼話都說。
侯爺不以為意。
吃完午膳,下午習武,候爺一向是缺席的,出宮回府。
還未進府見門前車馬絡繹,知道今天又有什麼會了,掉頭就往城外去。
卻遇上了忠勤伯府家的孫小姐在布施,遣了陳默去打聽,又問陳硯:這個月的話本可拿回來沒?
“少爺放心,小的托了那出府采辦的李三才,書局上了新書,保準第一時間給您帶回來。”
“嗯。”
整日里讀著圣賢書,也要有些調劑不是?
陳墨很快回來:“少爺,打聽清楚了,是忠勤伯府家的大姑娘在布施。”
“這姑娘倒不錯,比那些舞文弄墨風花雪月的強。回去問問母親,可許了人家沒。”
陳墨一看自家侯爺有興趣,就給他講起這大姑娘來。
原來這沈家大姑娘素有賢名,與那些才女大有不同,十二歲起便帶著人在慈安寺附近布施,多是些府上的陳糧與壓箱底的綾羅綢緞。
侯爺愈發滿意,回府稟了母親,夫人看著挺高興:“你有主意,那是再好不過了,母親為你打聽打聽。”
侯爺一走,夫人就拉下臉了,忠勤伯府家的這位姑娘,簡直是皇后娘娘的翻版。
世子原配早逝,留下大姑娘一個,繼母進門,生下龍鳳胎,原也沒苛待她,偏她自己過不去,一心要出人頭地,要賢名,這是一般女子該有的嗎?顯見的奔著進宮去的,只是她卻不想想皇后娘娘還在那呢,哪里輪得到她。
她母親大約也同夫人一樣,懶得管了。后娘難做,左右她是個有主意的,她要陳糧便給她陳糧,要布施便給她人手。
嬤嬤勸道:“侯爺小呢,再說他們男人家哪分得清這許多。”
夫人頭疼道:“嬤嬤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看上哪家也成不了,我是擔心他將來……”
“左右還沒開竅呢,夫人慢慢教便是了。”
“吩咐下去的事可辦好了?”
“夫人放心,陛下龍章鳳姿,府上見過的小丫頭哪個不惦記,不敢說罷了,這一引導吶,自然都憋不住了。劉三才那也按您的吩咐這次送了點‘不一樣’冊子。”
“香再緩緩吧,時機成熟再用。”
“是。”
侯爺發現府上的小丫頭都很很惦記他姐夫,大約是見的男人少,無非就是府上三個公子還有陛下這個姑爺之間做比,得出結論還是陛下最好。
侯爺嗤笑,陛下身份在那,還有人敢比他好嗎?不過還真當陛下是如意郎君了?他兩個嫂子過的都比大姐如意,陛下待人溫和?也就是他了,換個人誰敢對他放肆。想想還有點小得意。
宮里傳了喜訊,然而還沒幾天孩子便沒了。
夫人先是讓人收了特意給侯爺備著的話本,又認真為他相看了人,做了兩手準備。
然而不出半月,孩子便沒了。
這驟緊驟松的夫人反而下定了決心。
話本又回到侯爺書案上。
陛下大發雷霆,發落了不少人,連帶著幾天沒見皇后。
這次皇后趕著午膳給陛下添菜來了,國舅爺在,陛下知道侯爺敬重她,也不會給她沒臉。
皇后是來請罪的,來了許多次,陛下不見,這次弟弟在倒是松了口,心里愈發不是滋味。
侯爺當初是養在宮里的,她和孝貞皇后關系和睦,也算是看著他長大。如今越來越明艷了,她不知國公夫人的心思,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覺,漸漸疏遠了。
陛下打斷皇后的話,只說用膳,氣氛沉悶。
陛下難得見她,她也顧不上許多,先請了罪,然后提及大選之事。
陛下不耐,他并不熱衷于女色,有了需求就召人侍寢,也沒什麼專寵,為了傳宗接代,他已經多花了許多精力在后宮。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連晉位的詔書都沒下,就這麼沒了。
“皇后看著辦就是。”
皇后告退。
她一走,國舅爺就放開了:“您可對她好點吧,她才三十多,看著都趕上我母親了。”
兩任皇后娘娘一個年級,都比陛下大上一歲,今年34。
若說趕上國公夫人當然不至于,只是皇后娘娘要煩憂的事多,近來又睡眠不佳,愈發憔悴。
國公夫人兒女孝順又天生富態,看著確實要年輕些,此消彼長的,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陛下點點侯爺腦袋:“你可消停點吧。”
侯爺就沒心沒肺得笑:“母親為了給我娶親忙了大半年了也沒個結果,您這一次次不累嗎?跟娘娘說啊,別在乎什麼顏容功德了,找幾個好生養的吧。”
陛下無奈,他年過三十,膝下無子,放誰那都是忌諱,只有他,張嘴就說毫不避諱。
陛下揮手讓他滾。國舅爺從善如流,順了兩塊點心就滾。
陛下搖頭:“這小子,越發沒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