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下:“瞧瞧,這就是別人為愛奔波的樣子。”
況南行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你不服你也奔一個啊。”
“你們好。”費臨揮了揮手打招呼,“好久不見。”
林之下:“托你男朋友的福。”
啊,費臨心中一驚,看向沈別,所以今天是以新身份見他好朋友的局嗎?
沈別幫費臨拉開座椅,把人按下去:“回頭跟你說。”
人到齊,菜上好,開始進入今天的正題。
沈別跟費臨解釋:“趙九喜的案子有結果了,這段時間麻煩他倆幫忙,所以我們請他們吃飯。”
費臨露出略微茫然的眼神,沈別嘆了口氣:“你是真的一點不記事啊,砍你那個。”
費臨靈光一閃:“哦!想起來了,所以怎麼說。”
況南行:“先說結論吧,他的確是受鄧南車的誘導來傷害你,我們也拿到了證據,起不起訴鄧南車看你。趙九喜他確實診斷了精神病,已經強制治療了。我們后來去找過他女兒,他女兒一開始不太配合,最后也是……沒拿到錢,轉頭把鄧南車賣了。”
“他們家為了治病,本來就欠了一堆債,趙九喜從他老婆死了之后,精神就開始不太正常,然后鄧南車跟趙九喜說最后給手術審批表簽字的醫生是你,這個責任應該由你來負,就暗示趙九喜,如果你出什麼問題,他可以給趙九喜一些錢。”
“我他媽……他偷我的章……”費臨否認。
沈別按住眉心:“你不要說臟話……”
況南行頓了頓,等兩人說完,又繼續:“趙九喜覺得人死了錢也沒了,想不通,干脆拉個醫生陪葬,鄧應該也沒想到趙下死手。”
“趙被強制醫療之后,債務壓力都落到了他女兒身上,他女兒去找鄧要錢,鄧開始撇清關系。
他女兒其實心里清楚真正落實責任的是誰,在加上偷偷錄音錄視頻,最后主動找到我們。”
“再加上沈教授那邊的幫忙,他后臺沒了,后面的取證工作也挺順利的。”
費臨睜大了眼睛看向沈別,鄧南車的后臺還能是誰,鄧院長,這麼牛掰?
沈別表現得很平靜,拍拍費臨的手背,解釋:“請了家里人幫忙,你告不告他,我來處理就行。”
“告啊,為什麼不告!”
費臨真沒想到背后能扯出這麼一大堆破事來,他最開始以為就是簡單的醫療糾紛,他媽媽當時就想插手,他覺得沒必要。
啊……不過現在的感覺,怎麼說呢,被家人保護和被戀人保護是很不一樣的感覺,甚至“被保護”這種感覺本身,對費臨來說也很陌生,屬于是理論上知道但是并沒有什麼切身感受的感受。
費臨轉念又一想,他好像對沈別一點兒也不了解。始于才華,終于皮囊,除此之外,他的家庭、朋友、三院之外的事業,他什麼都不清楚。
沈別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問他:“怎麼了?”
費臨藏匿起心中的念頭,一本正經說道:“你小子別太帥。”
沈別:“……”
林之下和況南行公務繁忙,休息時間珍貴,事情說完飯吃完就溜了。費臨和沈別吃完之后在江邊散步,散著散著走到了渡口,索性買了兩張船票坐船兜風。
20塊錢就能買到的,江州的溫柔。
座位全是臨窗的,費臨和沈別并排坐著,船廂里沒有開燈,泛紫的霓虹光照進來。空氣濕潤,悶熱,連帶著皮膚上透著一層曖昧的黏膩。
沈別比費臨高幾厘米,這個差距,坐著的時候,費臨特別適合靠他肩頭上。
費臨扭頭看了幾眼,很自然地靠了上去。
沈別低頭,剛好對上費臨的眼睛。
呼……不真實,好幾天了,依然覺得不真實。
周末分開的兩天,沈別回憶過去過山車般的一周,關于費臨的喜歡,他居然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十三年的喜歡,到最后其實是執念,你甚至忘了最初為什麼喜歡,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喜歡還是習慣。
像一顆枯樹,突然又開始發芽,青澀的欲望開始發芽。
沈別以為自己會興奮,激動,喜悅,但實際上,更多的是平靜。
好像生怕動靜多一點,這一切就消失了。
沈別出神地抬起手,拇指撫過費臨的唇,然后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低頭親吻。
是真實的,真好。
“有人。”費臨貼著沈別的嘴唇說。
沈別抬起頭來:“只看到你,我忘了。”
費臨感覺自己最近情緒多起來了,不管是喜歡還是討厭,高興還是憤怒。
亦或是別人的眼光,比如現在。
再比如,像鄧南車這樣的人,他知道對方討厭自己,知道他時不時搞些小手段,但是費臨對他都近乎于無視。
坐在船上吹了會兒風,居然把對這人的厭惡越吹越清楚,像紅酒的后勁。
“鄧南車那個人,特別理想化,”費臨依舊靠著沈別,右手撫摸過左手虎口已經很淡的痕跡,偏著頭,目光散落在江岸燈火闌珊的吊腳型景點上。
沈別輕聲問:“怎麼說?”
“比如那件事,大家都認為保守治療是性價比最高的,哪怕我其實也很想試一試那場手術,但醫學的終極目的是活命,手術作為一場賭博,勝率很低的時候,就不該賭。
”
“那個傻逼,怎麼說呢……動手能力跟不上心氣兒吧,他不止一次說‘不做手術是剝奪了那一絲患者生的希望’,真是傻逼,久走夜路必闖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