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自己有爭取任何想要的事物的能力,所以不會介意那個事物是否還有別的競爭者,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贏。
但是沈別……可能是擁有得太突然了,可能是沈別的光芒太盛了。
他剛剛喜歡上沈別,心里想著要睡沈別,然后就睡到了。
這個流程走得太快,快到他覺得不真實。
媽的,這就是墜入愛河嗎?看樣子他并沒有把愛河填平。
“想什麼?查房了。”沈別輕輕拍上費臨的后腰,推著他往外走。
程靜跟在最后面,看到沈別的手放在費臨腰上一直沒拿下去,揉了揉眼睛嘀咕:“確實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恩愛。”
今天的手術有倆嘎前列腺的大爺,他們兩個同一個病房,都六十多歲,加上他倆的老伴,四個人,查房查到他們的時候,這四個人正在一起打橋牌。
程靜先帶著護士組進去:“喲,趙叔叔,李叔叔,這麼熱鬧?”
“臭老頭說他緊張,要放松放松。”趙叔叔的老伴兒把牌放了,“快,你們快把他拖上去麻了,叨叨著要吃水煮肉片,我一會兒還要去市場買菜給臭老頭做飯。”
程靜趕緊制止:“誒,誰管的病人?沒交代術后清淡飲食嗎?怎麼還吃水煮肉片……”
一個小護士冒出頭:“長,我給他們講了的……”
老太太見小護士被訓話,連忙解釋:“說了的說了的,誒……我就想那麼點辣也不是很辣……”說著瞪了趙叔叔一眼,一臉埋怨。
趙叔叔沖她擠眉弄眼打哈哈。
費臨托腮繼續神游。
我不會做飯,現在吃的午飯還是沈別他病人送的,早飯腸粉,晚飯小面。沈別好像很講究,我們要是在一起了總不能讓他跟我一起吃腸粉小面。
請個專門做飯的保姆吧,但是他會不會比較希望吃對象做的飯?
哎,可是做飯誒,做飯要是像拿手術刀一樣簡單就好了。
沈別順著費臨呆滯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小打小鬧的趙叔叔夫婦倆,他微微皺起眉頭。
查到最后一床,是個準備做結石手術的中年男性,他老婆女兒都來陪他。
“這床誰的?”費臨問,“標記畫上。”
齊昆舉手應聲,從兜里拿出一支記號筆,在男人左腹上畫了個三角標記。
小女孩兒大概五六歲,她湊過來,趴在男人肚子上問:“爸爸,畫這個干什麼啊?”
男人笑答:“爸爸肚子里長了石頭,一會兒醫生叔叔從這個地方放個管子,把石頭取出來。”
“啊!”小丫頭驚訝地捂住嘴,“那爸爸痛不痛?”
女人摸摸小丫頭的頭,把她拉開,說到:“還有麻醉師叔叔給爸爸打麻藥,麻了就不痛了。”
……
費臨聽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對話,感覺今天查個房,他好像走盡了人的一生,心情莫名有點沉重。
回到辦公室里,一言不發就在電腦前工作。
手術的進展比他想象中的快,科里的醫生也在迅速上手,科室手術量在逐月上升。
過了一會兒,門口探出個小辮兒,還有半張古靈精怪的臉。
費臨敲完一個回車鍵,轉動脖子放松的時候,冷不丁看到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頓住。“你干嘛?”
是早上那床結石病人的女兒。
小丫頭扒在門口,聽到費臨的詢問,不再躲藏,跑進他辦公室,跑到費臨面前,抱住他小腿。“你是醫生叔叔。”
“誒,臟。”費臨看小丫頭直往他白大褂上蹭,趕緊撩開,“你有什麼事?”
小丫頭眼睛骨碌一轉:“爸爸會不會死?”
“呃,”這問題給費臨問麻了,理論上來講醫生不做任何確定回答,他敷衍小丫頭,轉移話題,“快回去找你媽媽,讓她準備接你爸爸。”
小丫頭還在疑惑,費臨把她掉了個轉,拍拍她的背:“快!快跑!run!”
小丫頭聽話地跑了。
打發走小孩,費臨從煙盒里拿了支煙,正準備點,想到沈別還在辦公室里,愣了愣又放回去。
腳尖一點地,讓椅子向外滑動幾分,正好可以和沈別打個照面。
沈別感受到費臨的目光,停下敲動鍵盤的手,轉過來看向費臨,問:“怎麼了?”
費臨抵肘托腮,猶豫了一會兒,問:“你以后,會不會,還是想找個女人結婚?”
“啊?”沈別表情裂開,目瞪口呆,“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就……圓滿的家庭啊,小孩啊……大部分人都想要小孩吧。”費臨其實也不太懂大部分人的想法,因為他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樣,這只是他的猜測。
沈別盯著費臨看了好久,眼里漸漸蒙上一些哀傷,又想到剛才那個小女孩,他嘆了口氣,輕聲問:“你這麼問我,你自己呢?你想要小孩嗎?”
費臨趕緊搖頭否認:“我其實不喜歡小孩,也沒想過要人養老送終什麼的,呃,我的意思是,在醫院見得多了,你也懂吧,生五六七八個最后還是一個人死在醫院的,比比皆是。”
“況且,小孩本來就不應該具有工具屬性,他們不該是為了給人養老來到這個世界上。”
“嗯……我只是想,或許你最后會想要自己的小孩呢?”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們才剛在一起,你或許最后也不一定跟我在一起。”
雖然這話說著難受,但沉溺過后,理智占據上風,費臨始終還是清醒的費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