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喜歡我的樣子啊!
咦, 他不是說他有喜歡的人,只是那個人不會喜歡他嗎?那個人是誰來著?聰明的笨蛋。
我喜歡他,我也不是笨蛋,那必然不會是我, 那他們說的喜歡必然不是一回事。
千回百轉, 百轉千回。
費臨耗盡了這輩子所有的情商, 反握住沈別的手:“沈哥,不必驚訝,沒錯,我也喜歡你。”
沈別呆住了,仰面望著費臨毛絨小狗一樣生動的臉,低頭看了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中有萬畝花田同時爭艷,巨大的欣快裹挾住他,他忍不住顫巍巍地重復,想求得一個確認:“費臨,我是說,我喜歡你。”
因為上一句話已經花光了費臨回懟這種局面時組織語言的能力,對話開始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我,”費臨的手在沈別的手背上拍了兩下,“從上小學開始,我就知道別人討厭我,當然,我也討厭他們。”
“嗯?”沈別從莫大的欣喜里回了點神,隱隱感覺有點劈叉。
“但是沈哥你不一樣,我現在回想起來,你一直在幫我,雖然我對別人都是那個態度,但是你沒有像他們一樣,故意挑釁我。”
“沈哥!”費臨忽然強硬地喊了一聲,把沈別嚇了一跳。
沈別眼睜睜看到費臨伸手抓住自己的衣領,然后把自己提起來,扯向他,被迫坐起來,沈別低頭看了一眼,扣子被扯掉兩顆。
他目瞪口呆抬起頭,接著被鎖進一個堅實的胸膛里,一只手按住他的頭,猛磕在肩膀上,耳邊傳來一個無比真誠的聲音:
“你和鐘嬋她老師,是我目前最喜歡的人了,沈哥,像上次顧寧寧的事,我不會想到預先申請血,如果不是你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可能真的會失誤,會犯錯。
”
沈別恍然間覺得,費臨是不是理解錯了,這告白比憋著還崩潰,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從萬里之上墜落谷底。
這是費臨委婉的拒絕嗎?不對……他的腦袋不會委婉。
那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自己果然處理不好任何與人類感情有關的事。
沈別按住費臨的另一邊肩膀,分開兩人的距離,再次認真說:“費臨,我是真的喜歡你。”
費臨再次把沈別抱住:“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
沈別的心涼了,全涼了。
他好累。
沈別推開激情表白的費臨,扯了張薄毯把整個頭都遮住,甕聲甕氣:“睡覺,笨蛋。”
費臨做戲做得上頭,突然沒了觀眾,興致凌空破滅,同時悟了,他已經摸索出來面對沈別的方式,就是這樣,大大方方。
“晚安,沈哥。”
“……”
-
五點鐘的鬧鈴吵醒兩個并沒有熟睡的人。
各懷心事加上旁邊人還時不時翻身,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被無限放大。五點鐘,快要睡著的時候,也是最困的時候。
勤勞的司機小張五點半就在車庫等他倆了,小張是沈別研二的研究生。
沈別手上課題多,一年招三五個學生,有學校團隊培養的,有專項實驗室的,還有自己研究所的,小張是學校的,本來見沈別的機會并不多。
盡管沈別已經明確表示自己沒有博士名額了,小張還是舔得盡心盡力,幾乎就差提鞋了。沈別這個壓榨型老板都有點愧疚。
“嚯!”小張看到費臨拉著行李箱出來,吃了一驚,“費神?”
再揉揉自己的眼睛,真的是費神!“啊……老板,你和費神認識啊。”
沈別還在心梗中,不想搭理人:“剛認識不久。
”
費臨看這小伙兒年紀不大的樣子,猜到他多半本科也是江醫大的,隨口問了句:“我們的傳說還在吶!”
“可不呢!去年實驗樓大堂修了宣傳板,用來介紹知名校友,宣傳部的活兒也是學生在干嘛,直接給你倆修了專欄,嗨,那大照片別提多帥了,當然,費神你真人更帥!學弟學妹們現在都不像我們當年夾帶照片了,直接擱實驗樓放貢品。”
費臨聽得嘴角直抽抽:“過分了啊,人還活著呢!我記得解剖室也在一樓吧,多少有點那個啥。學校領導不管管?醫學院呢搞這?”
小張嘆了口氣:“正因為是醫學院呢,換別的專業也不至于求神拜仙,嗚嗚嗚嗚……”
沈別趁兩人扯淡的空檔,已經把行李放進后備箱,到前面來拉開車門就把費臨往里塞,叨叨:“以后把遺體捐給學校就不那個啥了。”
兩個人都很困,上了車就開始補覺,沒補多久又值機、托運,終于上了飛機,繼續補覺。
沈別急著把費臨卷走,最早的這班飛機,先去夏城轉機,再去大板轉機,經停時間太長,幾經波折終于在周天中午降落在新千歲機場。
到了札幌市,是一點不想動,只想趕緊洗個澡睡覺。
只是訂房間的時候,沈別說要兩間房,費臨說:“沈哥,我人生地不熟,慫,咱一間吧,一間吧!”
費臨自認此舉既坦蕩,又充分展現了科室主任與教授的情誼,還包藏禍心,一箭三雕。只是沈別當時的眼神他有點看不懂,他總覺得沈別那個時候,有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