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的理由是“第二次見”而不是“他是個男人”,好像也算一種安慰。
很復雜的心情。
還是很生氣!
沈別抿緊的唇微張,扯出冷冷的角度:“那你還不快拒絕?”
費臨如夢初醒:“哦哦……我不去。”
沈別目光不善,語氣也不自覺變得嚴肅,轉向蔡睽:“醫生和患者之間,是道德上的信托關系和法律上的契約關系。”
但凡一個懂醫學倫理的人站出來,都會覺得沈別這時候說醫患關系是在強扯淡。
但現在的情況是,一個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嚇懵,一個鼓起畢生勇氣告白,還被人撞見。
乍一聽,費臨覺得沈別說得挺在理,他要是真的跟蔡睽有點什麼,好像有點背德。
蔡睽咬著嘴唇抖了好一陣,眼中的淚花打了幾個轉,最終沒有掉下來。
然后頭一仰,往前邁步。
費臨躲在沈別身后,蔡睽只能杵到沈別面前,仰望著費臨慫在沈別脖子邊兒上的臉,面容脆弱但眼神堅定。
蔡睽理直氣壯:“費主任,你剛剛說我以后不用再來,我們之間的醫患關系結束了。”
“哦……所以你選擇今天來就是……”就是算好了之后不再是病人了,那豈不是一早就在打我的注意!
費臨想指蔡睽,然而由于整個人都被沈別高大的身軀擋住,手剛抬起來,就戳到了沈別腰上。
沈別冷不丁被戳得一個激靈,這樣突然的刺激很不舒服,他回頭瞪費臨,就在偏頭的剎那,腰部旋轉,他的手臂和腰之間出現了間隙。
費臨的手順勢穿過這個間隙,指向蔡睽。
等沈別回過頭的時候,費臨已經和他前胸貼后背,手臂被夾在他腋下。
費臨懵上加懵。
腋下的溫度比體表其他地方要高一些,再加上手臂自然下垂的力量,肌肉和肌肉緊密地疊壓在一起,烘熱而曖昧。
一只手陡然被禁錮住,他已經忘了本來想指責蔡睽什麼,并且因為力量前縮,重心也跟著往前,為了站穩,另一只手下意識扶在沈別的腰上。
費臨比沈別矮了四五厘米,這個差距,剛好能把下巴墊在他肩上。
稍往沈別頸側偏動,呼吸噴薄出去,撞上他耳后的皮膚又折返回來,沾上了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空山靈雨,水滴石上。
這次心率可能有一百八,但是費臨一點都不慌,恐懼來源于未知,現在他清楚地知道心動過速是因為喜歡沈別,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有點費心臟,哐哐泵血。
夏天的白大褂不厚,掌下的身軀清晰可感,是很堅實的腰腹。
手感很像大三那年學診斷,他和張旭河互相練習觸診,他摸到張旭河因為肌緊張而出現的板狀腹。
干凈清爽的脖頸,緊貼的后背,掌中的腰腹。
一個接近于擁抱的姿勢,只是接近,不是擁抱,所以……很想落實成擁抱。
費臨神差鬼遣順著腰際往前摸,摸到腹部,是一樣的“板狀腹”。
兩個人就這樣詭異地抱在一起,準確地說,是沈別好好站著,費臨詭異地從背后保住他,還指著蔡睽。
費臨還往沈別耳邊湊:“沈哥,你在緊張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木頭的神妙之處在于,他的軀體和精神好像是分開的,哪怕心跳是小鹿撞南墻一般猛烈,頭腦卻冷靜得出奇。
沈別低頭看了一眼蓋在自己臍周的手,腹式呼吸帶著那雙手緩緩起伏。
從耳邊的空氣顫抖開始,風聲鶴唳,荒原千里,沈別感覺自己的靈魂狠狠破碎,風中幻滅,又一絲一毫重新黏合起來。
鬼知道冷靜的表面之下他經歷了什麼涅火重生。
“你把手拿開。”沈別抬起胳膊,把費臨推離自己,“先解決你的問題。”
被無視了好一陣蔡睽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想把眼淚壓回去。就剛剛那麼十幾秒之間,他在沈別眼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光。
很多個深夜里,自己遵醫囑的時候幻想費主任的眼神,很多個黃昏時分,他坐在醫院中央的庭院里,注視費主任下班的眼神。
他不確定,但是心中隱隱有個猜測,沈別也喜歡費臨。
“哦。”費臨重新找回理智,“我不可以和你吃飯,因為我不喜歡你。”
沈別松了一口氣。
蔡睽不服:“可是,費主任……你還不了解我。”
蔡睽這人有種復雜的氣質,不管是外形還是語氣,都細柳扶風,偏偏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雷人,用最弱的口吻說最野的話。
費臨讀大學的時候成績好,模樣也好,追他的女生其實不少。從富家小公主到學霸事業批,各種小花排著隊。
試問臨床醫學專業,誰不想要一個可以輔導學習還長得好看的男朋友呢?
所以,對拒絕女生示愛這件事,費臨還算有經驗,“不好意思,我要學習。”“我不接課業輔導。”“暫時不找女朋友。”“暫得有點久你別等。”
無非是直截了當地拒絕情書、巧克力、口頭表白或者邀約。
都是正經大學生,戀愛腦還是不多,拒絕一次就懂了,沒聚也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