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臨面無表情,內心掛上一個微笑,凝視著沈別驚訝的雙眼,欲言又止,最后點點頭:“矛盾,別問了,我就想和你學做手術。”
沈別:“哦……”
下午,兩個人在辦公室安靜地干著自己的活兒,時不時有人進來找他們其中一個簽字,很快又恢復安靜。
“咚咚咚”。
快下班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進——”費臨目不轉睛盯著屏幕,正在簽明天的手術審批表電子簽,隨口應聲。
接著,聽到一聲微微弱弱的“費主任”。
費主任之后沒了下文,費臨抬起頭看了一眼,是個很眼熟的少年。
輕薄的長空氣劉海和日系髭發,海藍色冰絲長袖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肩上挎了個棕色大包。露出鎖骨往上的肌膚,一張臉白得像煮熟的雞蛋,鼻尖和眼尾微微透紅。
很像漫畫里的美少年。
這張臉似乎在哪里見過,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費主任,趙醫生在門診手術上,我就想反正是復查,找您也可以吧。”
費臨快速從這個男孩的話語里理清信息,趙明浩的病人,復查。
一個科室的主任本來也該安排門診,不過這都是每個醫院可以自己商量的事,費臨他就想做手術,泌尿外科也有常年看門診的趙明浩在,就沒單獨給費臨安排。
病人如果想找主任看,可以掛了號直接到辦公室來找費臨,醫療系統上可以轉診。
“號呢?”費臨攤開手,問這少年要掛號單。
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費臨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一雙纖長精致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還覆了一張薄薄的掛號單。
費臨感覺哪里怪怪的,狐疑地盯了少年一眼,少年唇紅齒白,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費臨沒再理會,在系統里輸入單號,回車——
蔡睽,男,19歲,主述:診斷“淤精癥”3月,復查。
“哦,是你啊。”費臨想起來了,“19歲還沒打過飛機那個小孩。”
初到泌尿外科,趙明浩用這個小孩來詐他,費臨腦中回憶起,淡薄的記憶里唯一剩下的印象是:問啥都只會瞪眼哭哭。
此話一出,小蔡羞紅了臉。
“費主任……”男孩羞赧地低下頭,眼神閃躲著偷看了沈別一眼,像是確認那邊沒什麼反應,才又把目光小心翼翼轉移到費臨這邊。
“小問題,趙明浩怎麼給你開的醫囑?”
費臨問完,蔡睽騰地一下臉紅了,十分拘謹地坐到費臨側面的凳子上,像是想用背隔絕出一個說悄悄話的空間。然而辦公室就這麼大,純屬脫了褲子放屁。
費臨很無語,大家都是男人,不知道有什麼好害羞的。甚至覺得有點神奇,費臨一直以為這種事是到了青春期無師自通的,居然真的有人不會。
看他這個唯唯諾諾的樣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費臨直接看電腦里前面幾次的接診記錄,趙明浩讓他每周擼一次。
費臨問:“差不多三個月了,你還有什麼癥狀嗎?”
蔡睽搖搖頭。
“那查個體,沒問題的話你不用再來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保持正常的排精就恢復健康了,費臨覺得有點小題大做,這種問題隨便找個醫生就看了,根本用不著找他。
費臨想把這人快點打發走,起身準備帶他去治療室。
“費主任,你等等……”蔡睽沒有跟上,而是從包里拿出來一個像畫框一樣的東西,反過來遞到費臨面前。
“啊這……”一向只讓別人尷尬的費臨,被蔡睽尷尬了一次。
確實是個畫框,里面嵌著一副畫,畫上是半只大雕。
為什麼說是半只,因為畫的是縱切剖面圖,能看到完整的解剖,從頭到背再到根,從動脈到海綿體,再到前列腺,細致得甚至連曲精小管都一根根畫出來。
然后,蔡睽說了就診以來最長的一句話:“費主任,我是美院大二的學生,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我看趙醫生那里都有好多醫學圖片,你這里一張都沒有,所以畫了這個送給你,你可以掛在診室里。”
說完,像是呼吸不過來,嗆了幾口氣。
費臨目瞪口呆,一手舉著畫框,一手停在畫面上方幾公分處,半天沒摸得下去。
“牛逼。”
費臨收手握拳,離遠了一些,發現大雕的根部背側還有一顆痣。
怎麼標準解剖圖還能有痣呢……這孩子別是照著什麼盜版教材畫的……
“這種好東西,還是掛醫生辦公室吧。”費臨才不想每天走進辦公室,第一眼就看到墻上一只大雕。
“誒,別。”蔡睽脹得整張臉都發紅,連忙攔住正準備出門的費臨,“這是我送給你的,就掛你辦公室行嗎?”
我辦公室,這他媽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辦公室啊。
費臨扯著嘴角轉過身,把畫框翻向沈別,征詢他的意見。
沈別從值班室回來開始,心神就沒寧過。
滿腦子都長睫毛黑眼睛白皮膚干凈長發白裙子文靜女生,費臨喜歡這樣子的女生。
傅婂是開朗健談、優雅性感的女生,所以費臨和她分開,更多是因為不喜歡那樣的?
為什麼談戀愛和做手術矛盾?
他以后也打算一周就見3小時,而他們一起過完一場手術也差不多是3小時,談戀愛就沒法來學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