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嬋其人,年方三十,品過各種男色,上到四十歲金融精英,下到二十歲青澀男大,只和色藝雙絕的男人拍拖,所以看男人的眼光也很刁鉆。
費臨臉好看,身材又是個衣服架子,說白了,他只要不邋遢,怎麼都是好看的。
費臨找鐘嬋來捯飭自己是沒找錯的,鐘嬋很快就給他挑了一堆衣服,從夏天到冬天,兼備風度和溫度,滿足了費臨又要穩重又要帥的工作OOTD需求。
從早春學院POLO衫配卡其九分褲,到夏日文藝打底衫配爽滑休閑褲,再到秋天精英條紋襯衫配錐形西褲,冬季英倫風毛衣配雙褶皺休閑西褲。
最后還去理了個發,那顆略微長長后毛茸茸的頭,變得清爽干練。
大包小包東西實在太多,鐘嬋開車送費臨回去,車停在三院宿舍樓樓下,鐘嬋開了車燈,對費臨說:“傅婂出國了。”
費臨:“嗯?”
鐘嬋:“提升自己永遠是療傷的好方法嘛,她申請到了E國的文學專業的offer,還沒開學,她提前去了。”
費臨不知道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挺好的。”
鐘嬋:“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是因為她而覺得開始新戀情不太好的話,不用擔心,如果是別的原因,當我沒說咯。”
費臨點點頭,提著大包小包上樓。
“喜歡”對于費臨來說是一種很抽象的感情,或者說,“對人的喜歡”對他來說難以體會。
他可以清晰感知自己沉浸在手術里的快樂,確信自己會拋開其他一切而選擇握住手術刀,在一場艱辛且精彩絕倫的手術之后感受多巴胺的分泌,在看手術錄像的時候,大腦達到別人看片一般的high點。
但是他真的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哪怕鐘嬋告訴他,他喜歡沈別,他也愿意相信鐘嬋的判斷,可是目前為止,除了一些心跳加速和發熱,好像沒有別的。
比起和沈別談戀愛——像和傅婂一樣每周約一次飯——他更愿意保持現狀,跟著沈別學手術、做手術,討論疑難病例,暢想醫學未來。
反正現在心跳加速的真相破案了,就算是他喜歡沈別,只要保持距離,也就根本沒影響。
費臨自我開解完畢,滿意入睡。
第二天上班,整個科室就差把“主任就是我們科的門面”掛電梯口了。
“費主任,你今天好帥啊!”
“主任是不是又戀愛了啊……”
“說什麼呢,這難道不是開始招商了……”
“啊啊啊,有個教授就夠要命了,怎麼主任也開始發光!”
“之前就覺得主任是帥而不自知,現在他好像知道他很帥了。”
“長!救命!”
“滾。”
費臨在鶯鶯燕燕的驚嘆中走進辦公室,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盡管出門前已經打量過了。
精致的千鳥暗紋淡藍襯衫加灰色領帶,白色錐形九分西褲,剛好露出圓潤的腳踝。不知道沈別今天穿什麼,但是應該不會拉胯了。
費臨一撩衣袍,套上白大褂,調整了一下胸袋里的鋼筆。
今天費臨本來沒有手術,但是胡峻浩接了個電話,說家里出了點事,想讓主任幫他做一個置管術。
置管術就是三期結石手術的第一期,在輸尿管里放一根導管引流,如果遇到了結石,得先打穿,讓導管穿過結石,引流一個月之后再碎石。
很簡單的操作,快的話一個小時就搞完了,費臨都不用準備,答應胡峻浩之后,直接上樓去手術室。
結果。
結果那顆結石巨大一顆,豎在輸尿管里,足足有5厘米長,還非常硬。
當然,費臨術前并不知道。
“這石頭是攢起來切鉆石的嗎?我靠,怎麼這麼硬?”
費臨打了一個小時之后發現石頭還沒打穿,心里開始臥槽,打了兩個小時還沒打穿,他開始懷疑人生,打了三個小時之后腰開始發酸。
“胡峻浩這個傻逼。”
“媽的術前沒拍片嗎?這麼大顆結石置個屁的管啊。”
“真**的傻逼。”
……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巡回護士婷婷在旁邊待命,偶爾還能坐坐,她都累得不行,更別提費臨一直站著,還舉著軟鏡,不止腰酸,手還酸。
因為是個簡單手術,費臨也沒叫別的醫生一塊,就他一個人上來了。
費臨咬牙切齒:“婷婷,幫我給科里打個電話,抓個人上來接班。”
巡回護士婷婷擦著汗去撥電話,回來給費臨匯報:“費主任,只有陳醫生在辦公室,其他人都還在手術上的。”
辦公室又不可能不留人。
費臨吐了一口惡氣,欲哭無淚地繼續打石頭,終于在兩個小時之后完成了手術,脫下手術衣的時候感覺人都要仙去了。
步履虛浮地回了辦公室。
已經是下午兩點,盒飯都冷透了,費臨饑累交迫,他甚至沒有力氣再吃飯,回來直接栽倒在沙發上。
腰,我的腰。
因為姿勢和用力的不同,費臨在神外做八個小時的手術,都沒這麼累過。
累得地轉天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一點都不想動。
兩點半的時候,沈別跨進辦公室,先是看到辦公桌上完封不動的盒飯,再看到沙發上幾乎可以用安詳來形容的費臨,自然而然放輕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