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先去洗澡吧,我換個新床單。”費臨從衣柜里拿出干凈的睡衣塞給沈別,轉身就要扯床單。
說時遲那時快,沈別捏住費臨的手臂,眸色疲憊但語氣堅定:“不用換,就這樣,別換。”
“呃……”費臨頭頂黑線,難得殷勤一下子,還被拒絕,“行,不換。”
衛生間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費臨坐在書桌前,他其實也有點累,但好歹睡了前半夜,在沈別和家屬溝通的時候,他去頂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費臨才有時間打開手機,發現護士長在問科里的情況。科里第一次團建,偏偏就遇上這樣的事,兩個話題人物又不在,大家興致缺缺。
費臨給護士長回完消息,感覺光線有些亮。
這間房子坐北朝南,太陽逐漸升起來,室內光明一片。
費臨起身關上陽臺的門,再拉上遮光簾。
沈別正踩著拖鞋走出來,本來沈別這個人,不管一年四季什麼溫度,都是穿長款睡衣的。但費臨不一樣,費臨夏天必穿大褲衩子。
沈別相當不習慣,感覺腿下生風,但是人實在是太疲倦了,也沒精力分心在意這些——在費臨面前露出這麼大片的腿和胳膊。
雖然心里很激動,但疲勞席卷了一切,他出來就倒頭開始睡覺了。
費臨聽到咚的一聲,回頭看了眼,這床不寬,勉強擠擠也能睡下兩個人,費臨之前想的就是勉強擠擠,但這人往上一躺才發現,是真的擠。
洗完澡出來,屋里一陣水汽,離開衛生間后,皮膚生起涼意。
費臨坐在床邊,拿著毛巾胡亂擦頭發,一邊擦一邊想著怎麼把這人往墻邊推。
不經意地低頭看了眼,突然有點挪不開眼睛。
嘶……費臨轉過身,盤腿坐在沈別面前。
怎麼說呢,沈別這個人,哪怕在他面前表現得很隨和,也總是無意識透露出一股攻擊性,可能是源自于長久的上位者、管理者身份,亦或者是在醫院這樣的工作環境里,需要更尖銳的態度。
他還沒有見過這麼……這麼完全柔和下來的沈別。
沉靜又明潤,一貫烏黑的眼閉上,原來他的睫毛有這麼長。皮膚白皙,嘴唇紅潤,實驗室的工作真是養人啊,費臨搖搖腦袋,心中吐槽,換了個姿勢趴下在床上,讓眼睛和沈別在一個水平線上,細細打量。
第二十六章 穩不穩4
從解剖學的角度來講, 這人長得很好看。
因為太過熟悉人體,費臨看沈別就像透視, 再加上沈別皮膚白, 一些靜脈血管隱隱透著淡青色,費臨幾乎可以洞悉他皮膚之下,血管的走向。
圓領藍色短袖睡衣下, 能看見胸大肌的一部分, 但費臨一眼就腦補出全形。凹陷的胸骨上窩,在遮光簾濾過之后的昏暗光線中留下暗影, 再往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結。
費臨把身體又支起來一點,撐到沈別的正面, 拇指指腹輕輕撫上喉結下方一點的位置,嗯,如果他不能自主呼吸了,拿鋼筆從這里扎下去, 可以做環甲膜穿刺,救他狗命。
看起來是很好扎的。
啊!我在想什麼!
費臨仿佛思緒解離,猛然驚醒, 怎麼爬到他身上來了,還好沒把他弄醒。
躡手躡腳地后退, 下床。
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和人這樣單獨待一屋子過, 費臨總是有股奇怪的感覺,忍不住東想西想。
一會兒是好奇他那股淡淡的香味是不是被洗掉了,聞了聞發現沈別身上已經是他同款牛奶沐浴露的味道。想看看書吧,發現看不進去, 想睡覺呢, 床被人占了一大半, 似乎擠不上去。
在方寸之地轉了幾個圈之后,忽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
昨天吃飯的事后,沈別在他耳邊說話,他又開始心動過速了。病房一出事情,把這茬忘記了。費臨叉腰站在窗邊,看著床上熟睡的人,陷入沉思。
他年年都在體檢,也隨訪了兩個月心電圖,首先可以排除全身性因素和器質性心臟病,那還剩下生理性因素和遺傳因素,他們家也沒有什麼這方面的家族遺傳病,那就是生理性的。
沈別是他的誘發因素嗎?為什麼呢?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費臨小心翼翼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個手環。當初本來是想用手環上的NFC刷公交卡,結果江州的卡一直沒上線,手環就閑置了。
費臨把手環套上,調出測心率的功能,然后單膝跪在床邊。
沈別這人睡覺很安靜,不打呼,呼吸的聲音也很小,唯一變化的就是微微起伏的腹部。
費臨右手前臂平放在沈別的臉側,這樣可以支撐身體,又方便看手環,另一只手放到沈別手臂和腰腹之間的空隙里,然后緩慢地,緩慢地……讓身體往下靠。
在胸膛和胸膛相貼的前一秒,費臨短暫地設想了沈別醒過來給他兩拳的情況,并且迅速做好了挨兩拳換一個真理的心理建設,然后用一個類似擁抱的姿勢,把沈別半包圍起來。
安靜……
還是死一般的安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