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有點文化的人,你給他講通了,讓他知道危險性,大部分都愿意做手術了。
齊昆已經用了最樸實無華的語言,也沒讓這人明白不做手術拖下去的后果,后來才發現,這人是不知道腎沒了會死人。
好在他知道,“尿毒癥”是個會讓人窮得只能吃饅頭的病,終于在這個殺手锏下妥協了。
手術室也很熱鬧,鑒于麻醉科接觸了整個外科,所以泌尿外科的新手術,從麻醉科擴散出去,傳遍了醫院。
大家來湊熱鬧主要有兩個原因,泌尿外的人是想來學習學習雙鏡操作,而剩下的人都是聽聞手術審批表上,一助寫兩個字——沈別。
臥槽?
沈別?一助?
是不是寫錯了?
麻醉師小李拿著病歷夾,意味深長地瞇起眼,嘖,字都簽了,真是沈仙兒,雖然他們麻醉的也不拜神仙,但是到小李的時候,沈費威名已經不局限于臨床專業了。
沈別舉著兩只手從消毒室出來的時候,過道里站了一堆人,骨科的,胸外的,肛腸的???這個做門診手術的怎麼也跑來了?
沈別在眾多閃躲的注視中走進了手術室。
那天,很多人覺得這手術室蓬蓽生輝了。
誰曾想有機會在這破醫院,見到在教科書上留名的人,在參與編寫指南的人,穿上手術衣的樣子呢!!!
沈別掃紅外開門,身材優勢強行把肥大的手術衣穿出修身妥帖的感覺,為了防止污染,雙手對扣舉在胸前。
費臨持著碘伏消毒,剛換了個方向,正好看到大門劃開,背后出現沈別沉穆的臉,修長的手指好像荒煙漫長,呼吸不由自主一滯。
第十八章 你看我的手18
常駐手術室的醫生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手術帽,所以外科醫護的帽子大都花里胡哨的。比如費臨,他以前的帽子清一色蠟筆小新,只是來到三院之后還沒上過手術,也就沒有帽子。
一整間手術室里,大家頭上都花花綠綠,只有費臨和沈別兩人用的藍色一次性外科手術帽,有棱有角,遮擋住頭發。
費臨看不到自己頭上,倒也沒意識到就他和沈別兩個與眾不同,發愣的那一瞬間,是因為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頭。
那雙手,那被口罩遮擋住的半張臉,在哪里見到過嗎?可能吧,本科時候他老往附一院跑,可能碰到過。
費臨并不深究,繼續手上的操作。
麻醉師、巡回護士都各忙各的,雖然的確很好奇這兩人怎麼處的,但畢竟是手術室里,病人至上,硬生生壓抑下一顆吃瓜的心。
泌尿外那幾個跑上來看熱鬧的年輕醫生,背著手找地方站著,一線觀摩沈仙兒做手術的機會,甚至是一線觀摩沈仙兒費神兩個人同臺!
手術室外面,感應門關上之后,透明的窗口上瞬間堆了很多人頭。
沈別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眼角淺轉,目光風一樣似有若無撫過費臨,然后再推車前站定,熟練地抓起手術衣的衣領兩角,抖開拋起,長臂迅速伸進衣袖。
“幫我。”沈別牽著腰上的繩子遞到費臨面前。
費臨正消完最后一次毒,一手端著小碗碘伏,一手拿著持物鉗,低頭看到眼前的腰帶,于是把剩下的碘伏淋在持物鉗上。
無名指和拇指扣進持物鉗的柄環里,食指輕輕抵在鉗腰軸心,像是按在了一把槍的扳機上,微微開合,鉗口夾住了那根細繩。
明明是手術室里每天都在上演的場景,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管不住自己這雙眼,全場就默默地注視著手術臺尾端的兩個人。
費臨的手伸在半空中,手里的鉗子穩穩拉住沈別的腰繩,然后沈別轉圈,讓那根繩子環繞過自己,最后接過來打上一個結。
“謝謝。”
繩尾被碘伏浸出濕漉漉的褐色痕跡。
“不用謝。”費臨背過身去,開始給輸尿管軟鏡消毒。
沈別轉的那個圈仿佛卷走了空氣,兩個人準備工作做完,才解開結界,大家開始呼吸。
手術用的斜仰臥位,先要在腰上打個小洞,放經皮腎鏡,沈別把費臨叫過來講解取點要求,一邊上手操作。費臨一心二用,耳朵聽著沈別的解說,手上一刻不耽擱,往患者體內放軟鏡,時不時還要問問題。
泌尿外的醫生在后面聽得滿頭黑人問號!幸好手機還開著錄音,不然都跟不上節奏。
這對話單獨發生并不讓人震驚,問題是兩人面前擺了三個顯示屏,一個超聲的,一個腎鏡的,一個輸尿管軟鏡的,同時看三個屏幕,手里還在做著操作,還能分心出來毫無障礙地交流問題,有來有回,就離譜!
沈別那邊是有創操作,還是要路過層層阻礙,到達腎臟。
費臨這邊雖然不是有創的,但就用那麼細一根管子,要從尿道口進去,經過膀胱,再準確無誤地懟到輸尿管口,一路上去懟到腎。
平時醫生們自己上手術,都是全神貫注,不夠熟練的新手還找不到輸尿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