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哎。”林之下從沈別二十多歲圍觀到三十多歲,本來想說,早些年人家單身的時候你也沒出聲試一試,轉念忖量,感情的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旁人還是不要多言。
“以前覺得當同事都是奢望,”沈別晃晃酒杯,示意需要添酒,“現在……夠了。”
一個多月前,沈別得知需要動手術的人,是費臨女友的父親,或許是……費臨的準岳丈,他很快答應了。
因為自身的一些原因,他幾年前開始把重心從臨床轉向理論,很少再給人做手術。
傅翔主任的手術在離研究院最近的九院完成,術后,沈別因為工作去過九院幾次,順帶探望了傅翔。
有一次,傅翔的病房里還有另一個人。
沈別正準備退出去。
傅翔叫住他:“沈醫生,您等等。”
沈別重新推開門,側身進去。
“這是江陵區三院的陳院長,”傅翔坐在病床上,指了指一旁站著的中年男人,“他們院在大外科改細分科,主任是從神外轉過來的,我們想找泌尿外科專業的帶頭人把控一下,想問問您有沒有意向,去當客座教授。”
“不好意思,傅主任,我研究院的工作挺忙的。”沈別想也不想,直接婉拒,找他掛名的醫院很多,甚至有些病人是他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嗯,理解,”這個回應也在傅翔意料之中,他轉頭跟陳院長說,“費臨學習能力沒話說,業務上的事其實不用怎麼擔心,主要是醫患溝通這一塊……哎,他……”
“哈哈,老天爺就是這麼公平吧,”陳院長拍拍傅翔的肩,“沒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就從別科找個成熟穩重的老醫生過去掛名,幫忙帶一下。
”
當主任和當“醫生”,性質還是很不一樣,不僅僅是業務能力上的差距,主任在格局、眼光,還有為人處世方面都要非常周到。
醫生只用治病,但主任要承擔整個科室的責任和風險,還得會管理醫生,維持科室的平衡。
費臨,不說管人,就說正常交往的情商,都很欠缺。
沈別敏銳地捕捉到兩人對話中的關鍵詞:費臨,主任,神經外科。
“科主任是費臨?”沈別猛然抬頭,又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點,斂下眼眸,“……”
陳院長和傅翔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全心都在思索,除了公開招聘這最后一步,還能提前拉哪些靠譜的人入伙。
傅翔:“是啊,你認識嗎?就我科里的,這孩子,脾氣也暴躁,哎,真怕他把人氣走。”
“不認識。”
沈別眉峰舒展,面不改色強裝鎮靜,心臟卻開始加速跳動,明明是不急的事,那一瞬間,沈別十分害怕他們突然有了別的人選。
“我來吧。”沈別張嘴,聲音有點啞。
“啊?”
“啊?”
沈別:“客座教授,我來。”
陳院長和傅翔對沈別的轉變感到意外。
“以前待的都是成熟科室,突然想試試從頭建科,我來吧。”
“所以,你就這樣名正言順地成了他的頂頭上司?”林之下聽沈別講完,忍不住點贊。“不過你還給他岳丈動手術,真是……情比金堅。”
沈別為最后一句話冷冷剜了林之下一眼,繼續一口悶:“他出國的時候,我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最多在校慶和醫師年會上見幾面。”
“現在這樣,就是我和他最近的距離了。”
作者有話說:
沈別:“不想讓費臨覺得我意圖明顯,但好像還是被嫌棄了。
”
第四章 你看我的手4
沈別不勝酒力,林之下叫了代駕,把沈別送回家。
沈別一路上半醉半醒,口中喃喃:“只是同事,我沒別的意思……”
林之下:“知道了知道了。”
三院很老,也疏于發展,職工樓還是二十年前修的老房子,墻壁間有種老江州的味道,像是石頭被雨淋過。
費臨洗完澡,穿著棉質的長款睡衣坐到書桌前,對于男生來說稍有些長的狼尾頭半干半濕,被他一把抓向腦后,發尾垂在脖頸間。
書桌上亮著暖黃色的臺燈,燈下攤開一本《吳階平泌尿外科學》。
一轉身的距離,就是灰墻窗臺和木框窗戶,窗戶半開著,能一眼望到江水。江陵區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離江近。
以前費臨的作息很好,后來隨著壓力變大,以及工作的不可避免,睡眠變得支離破碎。
快十二點了,他還在看書。
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費臨拿起來看,發現沈別發了一條2秒鐘的語音。
點開:“……”
2秒鐘的奇怪氣流音,沒人說話。
“沈別”“正在輸入中……”“沈別”“正在輸入中……”
費臨:“……”
舉了一分鐘,沒等到下文,費臨感覺被這個人浪費了一分鐘生命,切了出去。
還有未讀消息,是顧玨發來的。
【顧玨】:費醫生,你女朋友已經安全送達了。
發送時間是4個小時之前。
【費臨】:謝謝。
這人頭像是個半身照,準確地說是脖子以下到腰以上,襯衫,領帶,還有一只手扯在領帶上。
費臨幾乎不看朋友圈,突然很好奇,這麼個騷氣頭像的人都發點什麼。
2月28日:手臂搭在車窗上.JPG
2月22日:抽煙被人偷拍的側影.JPG
沒意思,看書。
第二天,費臨很早就到了辦公室,按說科主任和客座教授的辦公室應該分開,但是這醫院實在太小太破了,緊湊的空間里,兩張桌子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