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神劍與凌云神劍齊名,甚至比凌云神劍的威力還要強大,倘若師尊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為何不惜毀去神劍也要救自己的命?
自己身上所中魔息來源于凌云劍,師尊怕自己重蹈覆轍走火入魔,第一時間想到的必然是要讓魔尊解除魔息。師尊之所以那樣說,既是為了讓魔尊放下對自己的敵意,也是為了讓自己產生求生欲望,從而心甘情愿離開魔界。
說好的一世師徒,師尊他……怎舍得放棄自己?
心上的冰封瞬息消融。
凌舞雩只想著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顧了,他以一人之力推開沉重的魔界大門,狂奔著原路回返。
沒有魔敢進入血池彼岸,故而當魔尊離淵看到凌舞雩返回時,有些驚訝。
他適才方與祁墨云商議好成親的日子,哄著祁墨云換上一套雪白羽衣,這會兒正啟動機關,緩緩升起金籠。
籠中的祁墨云見到凌舞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暗罵這孩子蠢、沒腦子,心卻懸在了凌舞雩的傷勢上。
……似乎又添了新傷。
祁墨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分明都那樣對他了……他為什麼就那麼傻?
然而心里又熱絡的厲害。
除了父母兄弟,從沒有人如此相信自己,也從沒有人會這樣將自己放在心上。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祁墨云深深地看了凌舞雩一眼。
而此時的離淵,也終于從祁墨云的反應中意識到了事情真相。
“當真是師徒情深。”離淵憑空化出一把骨刀,咬著尖牙,擊向凌舞雩:“你!該死!”
一把普通的劍又怎會是離火骨刀的對手,僅受一擊便碎裂,明晃晃的骨刀刀刃擊向凌舞雩,卻在即將斬向凌舞雩的那一瞬,異變陡生。
骨刀刀刃停留于距離凌舞雩頭顱一寸處,周遭血霧停止漂浮,風,不動了。
時間凝滯,周圍一切事物都靜止了。
籠中的祁墨云舒出一口氣。這是最后一次靜止時間的機會了。
幸好他將瓊玉仙尊筆記中的陣法與口訣熟記于心。
他單膝跪到籠柵旁,把手中凌云劍扔了下去,凌云劍變為龐然大物,把凌舞雩托舉起來。
凌云劍在祁墨云眼前飛過,讓祁墨云得以看清凌舞雩的狀況:凌舞雩身上全是傷痕,已沒有一處囫圇地兒了。
不知道臉上的劍痕會不會留疤,祁墨云想:萬一不俊了,哪兒有女孩兒愿意嫁給他。
凌云劍越升越高,懸在了血池煉獄上方,眼見就要飛離血池彼岸,祁墨云估摸著等時間恢復流動,凌云劍也差不多將凌舞雩帶離魔界了。
忽然間,原本陷入靜止狀態的魔尊竟是反手一掌拍了出去。
掌風所過之處吹散一片血霧,也將凌舞雩一掌擊落。
祁墨云雙手抓住赤憐花藤與籠柵,眼睜睜地看著凌舞雩墜入血池煉獄。
第55章
沒有聲響, 沒有水花。
凌舞雩就這樣消失在了血池煉獄里。
不可能……這不可能……
靜止時間的術法怎會突然失效?
祁墨云居高臨下地看向那毫無波瀾的池面,緊緊抓著赤憐花藤,被花刺扎得滿手是血也毫無知覺。
此處為魔尊涅槃之地, 尋常人族、魔族與妖族若墜入血池內,只有魂飛魄散一種下場。
祁墨云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他渾身都在發抖。
胸口驀然空蕩蕩的, 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之物似的。
分明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跳得他幾欲作嘔。
不是沒有過僥幸心理,比如凌舞雩是男主,擁有男主光環, 應該不會出事,但這個世界的故事已經徹底崩壞了。
就如同他第一次穿書時那樣。
不同的是,這次死的人不是他,是凌舞雩。
凌舞雩是為了救他才回來的。
都怪我,他想。都是我的錯。
眼角落下一滴淚來,“啪嗒”一聲落落花藤之上, 那花藤就像遇到什麼天敵似的居然自動躲開,轉眼間祁墨云眼前的赤憐花藤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金籠也現出了原本的模樣, 密密麻麻的籠柵赤|裸|裸地現于眼前。
祁墨云來不及思考花藤為何會怕他的眼淚,一掌劈向腳鏈,卻是徒勞。
他的靈力已完全被這條腳鏈禁錮了。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閃過,凌云劍倏然現于眼前,劈開了他的腳鏈。
祁墨云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然而眨眼就消逝。
神劍自然不會像人一樣魂飛魄散, 能熔鑄它的, 只有劍爐。
祁墨云踉蹌了一下站穩,將身上令人作嘔的羽衣脫下,現出一身大紅喜服來。
鶴羽取自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白鶴,羽衣便是由這些白鶴身上最美的一根組合編織而成。
僅僅穿著,祁墨云就能聞到同類死去的血腥味。
讓他披上同類的皮,離淵真的不是在誅心嗎?
凌云劍感應到了他的悲傷,撲到他懷里,祁墨云便將其握于左手,與此同時,他召出落塵劍。
落塵劍現于他右手之中,卻忽然發出一聲不正常的震顫。
祁墨云有些愕然。
但他很快便平復了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