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當祁墨云站起身要去換衣服時,院子里忽然傳來聲響,隔著緊閉的臥房門,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魔使長老前來賀喜,魔兵宣朔,還不出來接駕!”
第51章
凌舞雩拉住祁墨云, 為他重新蓋好紅蓋頭,示意他不要出聲,便走出了房門。
祁墨云就這樣被安排了。
外面有結界, 故而祁墨云聽不清凌舞雩與魔使在談論什麼,他百無聊賴地玩著喜服上的穗子,骨節修長的手于大紅色映襯之下白得晃人眼。半晌后, 凌舞雩推門歸來,身后跟著兩名魔兵。
祁墨云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依稀辨認出凌舞雩走到了自己身前。
凌舞雩一語不發,向他伸出手, 他便握住了。
由凌舞雩引路,祁墨云踏過門檻,走出房門,沿著回廊走至大廳內。甫一進入大廳,他便感受到了令人不爽的魔氣,其中最為濃郁的魔氣來源于主座上的魔。
想必他便是魔使。
靈力儲存在灼然玉石中, 只要祁墨云不使用灼然玉石,就不會被發現身份。但因無法使用靈力之故, 祁墨云沒辦法通過師徒契與凌舞雩對話, 便無法得知他與魔使都交流了些什麼。
祁墨云的第一反應是凌舞雩被認了出來,但凌舞雩身上的氣息確實掩蓋得很好。他想起牢房看守說過的話:凌舞雩所假冒的身份救過魔使的命。難不成這魔使送完了喜娘,還順道幫忙主持婚禮?
接下來,祁墨云的猜測果真得到了印證。
魔使長老咳嗽了幾聲,說話聲帶著腐朽的氣息:“老朽聽聞人族舉行婚禮,需拜天拜地還要拜高堂, 但我們魔族不興這般禮數, 二位新人便跨過紫火盆, 對拜叩首,送入洞房吧。
魁姬,開始吧。”
被喚作魁姬的魔族女子脆生生地應了,緊接著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金童玉女們,前來迎喜嘍!”
自大廳外傳來咯吱咯吱的笑聲,數名魔童笑著跳進來,狠狠一撞祁墨云,祁墨云猝不及防,摔進了凌舞雩懷里。魔童們手拉手將二人團團圍住,蹦蹦跳跳地圍繞二人轉起來:“新郎新娘,請跨紫火!新郎新娘,消災降福!”
腳下倏然現出一盆火,祁墨云看向凌舞雩,凌舞雩幫他提起裙裾,二人一同跨過去。
魔童們轟然散開,跑到魁姬那里要糖吃,魁姬依次給了糖果,他們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請二位新人行對拜禮!”
祁墨云聽到行對拜禮就猶豫了,不由停下腳步。
孩提時期,他曾學著宮里的小太監和小宮女的樣子,拉了一個小宮女來,要一同玩過家家的游戲,便拿了一只紅蓋頭蓋到了小宮女頭上。本是玩鬧之舉,但皇兄看到后卻發了好大的火,在他想要與小宮女對拜之時把他拉走了,并勒令他站到墻角,聽自己的教訓。
皇兄是個話嘮,教育了他很多,他只記住了一句:嫁娶乃一生一世之相付,不可做兒戲。
現在想想,身處皇室竟有這般看法,皇兄還真是個老古板。
怪不得自己的胞弟跟著他學習,小小年紀就學成了小古板。
不過做戲罷了,有什麼好當真的,祁墨云想:更何況徒弟與自己這般親近,也不是女子,就更不會介懷了。
故而他接受良好,甚至握緊凌舞雩的手,權作安慰。
他自然感受不到凌舞雩的緊張,身處凌舞雩右側,也聽不到凌舞雩左側心臟的劇烈跳動。
凌舞雩的心臟正撞擊肋骨,劇烈而瘋狂,于嘈雜環境之中,怦然作響。
祁墨云只感受到凌舞雩掌心滾燙,以為他擔憂此舉后僭越師徒之情,輕輕嘆了口氣。
“心中坦蕩便罷,不必作數。”在長袖掩映下,祁墨云劃動指尖,在凌舞雩手心如此寫道。
憂傷隨著最后一個字的落下而升騰,凌舞雩在心里反反復復默念著師尊的名字,并道了一聲抱歉。
情意已生,何談坦蕩?
一旁的魁姬轉動紅寶石似的眼珠子,看看祁墨云,又看看凌舞雩,用巾帕捂住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瞧二位新人這副模樣,可是害羞了?”
她走到祁墨云面前,拉住了他的手:“新娘子不必擔憂,魔使大人已命人脫了你的奴籍,今后啊,你便不再是人牲,可以享福了。至于人與魔的種族差異,新娘你也不必介懷,我們魔族女子本就稀少,自古以來與人族通婚者并不少,況且宣朔人又老實,必會好好待你。”
說完,她向凌舞雩使眼色:“宣朔,還愣著干什麼?”
凌舞雩才驟然回神,接過魁姬遞過來的紅綢布,將其拉長并后退了一步,與祁墨云面對面站著。
魁姬笑著拍手,道:“新郎新娘行叩拜禮!一叩首!”
祁墨云與凌舞雩二人跪在地上,伏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禮成!起!”
祁墨云與凌舞雩站起身來。
魁姬便遞上了一只木制秤桿,對凌舞雩道:“新郎,為新娘挑蓋頭吧。”
凌舞雩接過秤桿,卻是心中一慌。
祁墨云早已撤去了障眼法,萬不敢再動用靈力施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