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玄歌俯首,思索須臾,道:“師兄是想告訴我,那名妖魔之子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祁墨云趁機搶過慕玄歌手中的酒壺,道:“我的師弟,不笨。”
說完,祁墨云便輕拂衣袖。待慕玄歌反應過來時,他已中了這招定身術——渾身上下皆不能動了。
“師兄為何如此?師兄要去哪兒?”
祁墨云提著酒壺,步入煙雨之中:“半個時辰后,定身術自會解除。你師兄我,不過到處走走。”
“師兄不能過多飲酒,否則……唔唔……”
祁墨云用術法禁了他的言語,便高舉酒壺,傾倒入口,飲罷拭去嘴角酒液,道:“師弟,你太吵了。”
無法言語,甚至都無法傳音,慕玄歌無奈只能看著祁墨云漸行漸遠,心道:冒著生命危險溜進師尊書房偷看了師尊的憶箴,方知曉師兄酒后會顯露弱點,本欲趁師兄微醺之際問出他對魔尊的態度,結果……
慕玄歌自心中輕嘆,又覺得好笑,直到想起祁墨云所說之言:“即便是人人喊打的妖魔之子,也應有改過的機會”,不由悲從中來。
師兄,你若知曉我的身份,知曉我做了什麼,還會如此嗎?
耳畔回響著瀑布流水聲,慕玄歌望向延伸至遠處的峽谷,心道:即便水云澈內瘴氣滌凈,夜晚仍有鬼魂盤旋。師兄忽略了這一點,不是嗎?
天樞峰頂覆蓋皚皚積雪,終年不化,寒冷徹骨。
“天劍門掌門凌澤特設幻境于此,使這里呈現冰天雪地的模樣,是為提醒自己高處不勝寒。”996號念完了書中設定,從倉庫中取出一件狐裘來:“宿主,穿上吧。”
“用我辛苦積攢的好感值兌換了這種沒用的東西,可曾問過我的意見?”
996號為他披上狐裘,道:“宿主啊,你人都醉了,還護著好感值呢。”
祁墨云裹緊身上狐裘,輕而易舉地穿過結界,見手中酒壺已倒不出一滴酒,便隨意丟棄在地,大步向前:“我才沒醉。”
996號:“停!前面可是天樞殿!你不是說只想隨便走走?可沒說要進去啊!”
祁墨云走出幾步,忽覺酒氣上涌,頭暈目眩,只好停下來揉了揉太陽穴,道:“乖徒兒在此處。”
996號:“你的徒弟正陪著他父親,他父親凌澤不好搞,書里有關凌澤的故事線也寫得不太清晰,我們還是能避則避。”
祁墨云望向不遠處的大殿,道:“可是……我想我的徒弟。”
996號心說不能跟醉鬼講道理,打暈算了,但打暈了也拖不走啊,它環顧四周,瞧見此處一片冰天雪地尋不到避風之所,心軟下來,嘆息一聲,道:“那你隱匿氣息,悄悄地進去。”
“嗯。”祁墨云應了,再落腳雪地時便不見腳印,只有一片片細碎雪花圍繞皂靴盤旋,如夢似幻。
996號心道:沒想到宿主喝醉之后還挺乖的,嘖,趁著他還沒醒酒,想辦法占點小便宜。
這廂996號正盤算著,那廂祁墨云已走到天樞殿殿門前,手指憑空一劃,殿內景象便現于眼前。只見凌舞雩正跪在地上,受他跪拜之人正身坐輪椅,背對于他。
“宮千水和祁璟之間的事我已聽說,對于誤會祁璟之一事我感到很抱歉,而他選擇收你為徒,我也很欣慰,不過……”凌澤嘆了口氣,道:“你的修為讓我失望了,雩兒,你天賦異稟,若能得到更好的教導想必會更上一層樓,不應被耽誤。”
凌舞雩聲音沉穩,面色肅然,道:“師尊不曾耽誤孩兒。
”
凌澤道:“若不是他,你也不會在幻元秘境里陷入險境,險些走火入魔。”
凌舞雩:“請問父親的意思……”
凌澤:“止淵峰峰主雖修為不比祁璟之,但他善于教導徒弟,若你拜他為師,肯定能……”
凌舞雩打斷凌澤的話,朗聲道:“父親,孩兒只有這一個師尊,也只認這一個師尊。”
他扶低了身子,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請父親尊重師尊,相信孩兒,否則去魔界一事,就請父親找別人吧。”
“你!”凌澤怒道:“起來!去你母親靈堂跪著!”
凌舞雩額頭點地:“倘若父親執意要給徒兒換師尊,徒兒就不起來。”
凌澤:“連你母親都震不住你了嗎?難道因為為父太過寵你,以至于你無法無天,連父命也敢違抗?”
凌舞雩道:“孩兒只堅持做認為正確的事情,師尊對孩兒來說,是對的人。”
好。為父便允許他教導你。”凌澤攥緊輪椅把手,壓下胸中怒意,極力維持溫文爾雅的模樣,道:“算算時辰,各大門派掌門也已經到了,你送為父下山吧,到時候,為父會把你師尊也叫過來。”
凌舞雩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是,父親。”
正當凌舞雩準備上前時,凌澤忽然轉動輪椅正身面對窗外,厲聲道:“誰?”
“喵……”
聽到貓叫聲,凌舞雩快步走到殿門前。他抱起一只白貓,回身道:“父親,是孩兒養得貓。”
凌澤微微瞇眼,看向凌舞雩懷中的貓。貓兒雪白一團,兩頰卻像涂抹了胭脂似的紅彤彤,一雙鴛鴦眼甫一與凌澤對視,瞳孔便變為一線,同時一身毛也炸起來,張牙舞爪地朝凌澤哈氣。
凌澤:“你喜歡貓?”
凌舞雩將懷中白貓抱得更緊了些,雙目低垂,道:“是的,喜歡。
”
凌澤道:“喜歡便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