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中,凌舞雩打算拉著祁墨云的手把他拖出水面,剛抓住他的手腕,就被一把帶入冰冷的懷中。
“嚇唬你的。”
終于捉住了這條亂游的小魚,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祁墨云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喟嘆,帶著笑意的聲音鉆入凌舞雩的耳朵里,令凌舞雩的頭腦嗡嗡響起來:“捉到你了。”
凌舞雩徹底傻了,根本不記得要掙扎。
祁墨云懷抱他游出水面,一手按上他的肩頭讓他靠到岸邊,一手拿起岸上的酒壺。
晃動了一下酒壺,沒有聽到聲音,傾倒了一下沒倒出一滴酒來,才發現早已空空如也。
“沒有酒了。”祁墨云失望地道。
祁墨云身上的酒香還是很重,與他周身的冰雪氣一起鉆入凌舞雩的鼻尖里,引得凌舞雩暈乎乎的。
我也醉了嗎?凌舞雩想。
“無美酒相陪,驅除魔氣定無聊得很。”祁墨云搭上凌舞雩的手腕,道:“后背靠到岸上,不許亂動。”
醉酒后的師尊聲音軟綿綿的,用命令式的語氣說出了毫無氣勢的話。
凌舞雩心尖一顫,險些再次打開那扇被他封閉的門。
他慶幸師尊為他驅除魔氣時沒有抱著他,二人肌膚相貼的地方只是師尊的指腹與自己的手腕,即便師尊此時用手撫上自己的額頭,也……
感覺到冰冷的氣息裹上來,凌舞雩瞪大了一雙眼。
祁墨云一邊將掌心貼在凌舞雩額頭上,一邊抱住了他,并將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頸窩里。
這樣既能防止凌舞雩因侵入識海的痛苦自我傷害,又能抱著小暖爐取暖。
凌舞雩來不及哭,就被靈力侵入了識海,冰涼的靈力以及被抽走體內魔氣的疼痛令他無暇亂想,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提醒自己不準觸碰師尊的想法在痛苦面前潰不成軍。
他實在太難受,只能依賴這個既向他施加痛苦又在保護他的人,先前的回避反抗似乎遭到了反噬,埋在祁墨云懷里,雙手抓住祁墨云身上濕透的衣料,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鼻尖蹭著他的脖子,溫熱的吐息噴到他那血紅的罪枷疤痕之上,一聲聲地喊疼。
祁墨云瞧他難受,心道不如讓他昏過去,便翻找起眩暈卡。但他酒還沒醒,此時正干忙著驅除魔氣又分心打開系統倉庫,一不小心就拿錯了。
996號嗷嗷直叫,也沒能阻止他。
——一張魅惑卡砸了出去。
完了。
祁墨云想起幻元秘境里的意外,酒醒了一大半,想溜走但還在為徒弟驅魔氣,根本不能中斷。
會怎麼樣?
跟上古神獸打架時沒慌,這會兒卻慌亂不已。
對祁墨云來說,戰斗不算什麼,但生活里遇到的瑣碎問題能把他逼瘋。
“嘶——”祁墨云脖頸處的肌膚一痛。
懷中的徒弟正像野獸般撕扯著他的罪枷疤痕。
祁墨云咬牙忍著,但不一會兒,凌舞雩就溫順下來。
嘶咬變成輕蹭與親吻。
便沒那麼疼了。
凌舞雩做了一個夢。
祁墨云在泡冷泉。
墨發被高高束起,有幾縷落下來,濕淋淋的貼在雪白臉頰之上,宛若霜降枝頭。
一雙無光無亮的眼淡淡地望過來。
凌舞雩的心跳漏了半拍。
師尊好像喝醉了,因為說話語氣軟軟的,與平日里的冷漠大相徑庭。
“過來。”
師尊這麼說。
手里正拿著一塊毛巾,凌舞雩便猜測師尊想要這個,便走到師尊面前,把毛巾遞出去,眼神則躲躲閃閃,不敢亂看。
“笨。”
凌舞雩聽到師尊說他笨,訝異地睜開眼,忽然就被攥住手腕一把拉入水中。驟然落水讓凌舞雩懵了,待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師尊抵到了岸邊。
方才有霧氣繚繞,凌舞雩并未完全看清晰,可這會兒,他什麼都看見且什麼都看清了。
不由屏住呼吸。
祁墨云定定地看著他,伸手解下發帶,三千青絲垂落肩頭。
然后,祁墨云將發帶綁上凌舞雩的眼睛。
凌舞雩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因此聽覺與觸覺變得異常分明。
他感覺一只手壓上他的衣襟,熟悉的聲音繚繞耳邊。
“給我。”
……
凌舞雩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起氣來,發現自己正在妖界的住所之中。
是夢。他居然做了對師尊大逆不道的夢。
對師尊有無恥想法的自己又與那些覬覦師尊的人有什麼區別?凌舞雩自責懊悔不已,突然頭疼得厲害。
他抱住頭部,捱過了這一陣痛楚,才摸到頭上的龍角沒了。
緊接著,腦中忽然有回憶畫面閃過,一個聲音道:“清清白白?那幻境中算什麼?靈藥峰上算什麼?如今又算什麼?”
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
凌舞雩拼命回想,在一團記憶的亂麻中翻找,終于抓住了一條線,用力一扯,記憶理清的同時,感情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眼淚決了堤,珠串似的落下來,凌舞雩拼命的擦著眼淚,顫抖著聲音道:“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師尊了。”
第43章
祁墨云對鏡看向自己的脖頸, 只見罪枷疤痕周圍新添幾處曖昧痕跡,已是一夜過去,仍未消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