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師尊。”凌舞雩又落下淚來，只一遍遍地重復著：“對不起。”

祁墨云的聲音宛如冰雪，在耳邊回響。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明顯感覺師尊說著說著，語氣軟了下來，最后凝作一聲悠長的嘆息。

“你不答，我便來說。錯其一，你撒謊了；錯其二，你不該逃避責任。凌舞雩，我說這些，你明白嗎？”

凌舞雩抹掉眼淚，抬起眼來看他。

祁墨云本想對他兇一點，可每次見到徒弟哭，他的心都軟了，哪里還兇得起來？

凌舞雩的睫羽之上仍掛著淚珠，他垂下頭去，啞聲道：“徒兒明白。徒兒不該撒謊，不該隱瞞天劍門的現狀，更不該逃避屬于天劍門少主的責任。”

“為什麼要這樣做？”祁墨云道：“不要低頭，看著為師的眼睛。”

凌舞雩咬住下唇，又被祁墨云捏住了兩頰：“我說過，咬嘴唇是壞習慣，現在，我讓你看著我的眼睛。”

睫羽之上的淚珠滑落，沿著臉頰滑入祁墨云的手心，涼絲絲的。凌舞雩抬起頭來，用一雙含淚的眼看著祁墨云。

祁墨云：……

祁墨云后悔讓他看自己了。

明明都這麼大了，個子也這麼高了，平時瞧著豐神俊朗，可這會兒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可愛？

最尷尬的是，祁墨云現在正惦著腳尖。

還好身上的鶴氅很長，足夠將他的皂靴遮擋。

凌舞雩深吸一口氣，道：“徒兒想讓師尊多陪我一會兒，不想讓師尊隨師祖回清云峰，也不想讓師尊跟妖王走。”

祁墨云只當他缺少關愛，也考慮到他身上魔氣未除，便松開他的臉頰，緊緊地擁抱他，拍了拍他的背，道：“乖孩子，把結界撤掉吧。

”

凌舞雩在祁墨云頸窩里蹭了蹭，道：“師尊，請閉上眼睛。”

祁墨云便閉上了眼。

即便闔上眼，祁墨云也能感受到明亮的天光，待他適應光亮睜開眼睛后，往云霄之上看去，便見交戰的白衣仙人與青龍雙雙停手，正注視著自己。

剛和凌舞雩分開的祁墨云：……

作者有話說：

晉江終于抽回來了！

第36章

天地靜默。

混亂的戰局也因此停了下來。

九尾妖狐此時已化為妖身, 正在靈藥峰頂與眾弟子對戰，這會兒見小院的幻境打碎，甩動漂亮的尾巴將數名弟子掃出數丈遠, 而后扒住圍墻邊就探進頭來，扯著嗓子喊道：“王后！”

凝滯的聲息中，這一聲叫喊異常清晰。正當他打算翻過圍墻把祁墨云搶走時, 突然察覺到氣氛不對勁。

“怎麼都停下來了？”

九尾妖狐疑惑地抬頭，便見云霄之上的妖王與瓊玉仙尊雙雙停手，正往下看。

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祁墨云與凌舞雩正站在一處, 似乎正……拉著手？

還是凌舞雩拉著不放？

九尾方才沉迷作戰，并沒注意到二人當時在擁抱，不過，僅一個拉手就足以勾起他的怒火了，他站到圍墻上化為人身，九條巨大的尾巴在身后舞動著, 中氣十足但嗓音甜甜地道：“凌舞雩，你放開王后！”

凌舞雩動也沒動。

祁墨云：……

尷尬, 超尷尬。

為什麼他們都不打了, 為什麼都看著我們，還有小九，他在添什麼亂？

特別是頭頂上這一人一龍的凝視，誰受得了？

一定是結界的打開方式錯了。

……算了，你們繼續。

不想見人的祁墨云取出面具戴上。

自閉了。

靈藥峰頂之上，天劍門弟子們與眾妖兵重新戰作一處。祁墨云正思考要怎麼打, 忽然就有人自空中墜落, “撲通”一聲摔入魚塘之中, 濺起巨大水花。無數條魚兒被震到岸上，撲騰撲騰地跳起來。

祁墨云：！！！

那是他徒弟為他養的魚，好不容易長這麼大。

祁墨云心痛地往魚塘中望去。

還好那弟子沒有受傷流血，完好無損地從魚塘中爬了出來，伏到地上咳嗽不止，咳出幾條小魚苗來。

那是他徒弟剛撒下不久的魚苗。

祁墨云突然覺得有結界挺好的，不如讓徒弟重新把結界設好？

正想著，瓊玉仙尊與妖王雙雙落于眼前。妖王二話不說沖上前，抓住了祁墨云的另一只手腕。他剛變回人形，瞳孔還未恢復，一雙豎瞳死死地盯著祁墨云，道：“你，跟我回妖界。”

祁墨云打落他的手，渾身寫滿拒絕，顯然不想搭理他。

妖王冷哼一聲，視線落到凌舞雩身上，血紅的瞳孔急縮成一條線，就要一掌拍出去，凌舞雩察覺到危險就要作出反應，被祁墨云迅速護到身后。

“你做什麼？”

“血統低賤的半妖，不該殺嗎？”

祁墨云抬眼，目光寒霜似的：“妖王，我也是血統低賤的半妖，您也要殺了我嗎？”

“你和他不一樣。”妖王不耐煩地皺眉頭，視線猶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之上，道：“松手。”

祁墨云舉起交握的手，道：“我牽自己徒弟的手，有什麼問題？”

妖王怒道：“若不放手，休怪我引動他體內妖血，令他爆體而亡。”

祁墨云闔眼，索性動用戰斗系統，釋放出了屬于大乘期的威壓。

猝不及防的震懾令妖王退后半步，他咬著牙道：“你！”

祁墨云與凌舞雩十指相扣，將他護得更嚴了些，迎著妖王血紅的豎瞳，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