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說宮千水方才還對爐鼎一事心存僥幸,認為師尊會放過他,這會兒,他已徹底絕望了。
鴛止不是魂飛魄散了嗎?怎會?
宮千水渾身都發起了抖。
瓊玉仙尊的目光仍古井無波,白綢似的發在日光下閃著微光。
“她可有說什麼?”
“說得可多了。”妖王道:“比如,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宮千水險些站不住。
凌舞雩耳邊嗡鳴一聲。
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什麼意思?不是祁璟之害死了她嗎?
妖王看了一眼祁墨云,道:“這里熱鬧非凡,很適合把七年前的真相說出來。”
七年前。
妖魔之子入侵修真界,釋放出妖魔毒氛,一時間,修真界生靈涂炭。
為救人,鳶止只身前往妖界求解藥。
前任妖王看不起鴛止半妖半人的身份,但念她有妖族皇室血統,告訴她:欲解妖魔毒氛唯有以毒攻毒之法。之后,前任妖王給了她三種毒藥,讓她自行去試。
這三種毒藥之中,唯有一種才是真正的解藥,其他的毒藥,吃下去只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鳶止欲以身試藥,奈何人微力薄,正當她陷入困頓之際,兩名師弟意外得知此事,提出要一同試藥。
這兩人,一人為祁璟之,另一人便是宮千水。
彼時三人都中了妖魔毒氛。但三人作為征戰的主力,怕打擊士氣,并未告知眾人。
祁璟之與鳶止皆為半妖,故而毒氛對他們影響有限,而宮千水則勉強可以用修為壓制毒素。
擔憂其他人會前來阻止,三人將此事隱瞞,就連試藥也躲藏到了荒無人煙的靈藥峰。
首先試藥的是鳶止。
飲下毒藥,鳶止咳出鮮血,隨即身軀便被劇毒腐蝕,靈肉俱滅,只剩一把凌云劍孤零零地掉到地上。
來不及悲傷,祁璟之飲下第二種毒藥。
他成功了。
妖魔毒氛被化解,宮千水也不必再試藥。
祁璟之跪下,朝著師姐的凌云劍磕了三個響頭,起身之際,卻被一劍穿透了右胸。
方才還躺在地上的凌云劍正插進了他的胸膛之中,手執凌云劍之人是他的師弟宮千水。
祁璟之沒有死,再次醒來時他已成為了天劍門的罪人。在師弟宮千水的口中,祁璟之身上的妖魔毒氛發作,極其殘忍地殺害了鳶止,致使鳶止灰飛煙滅。
瓊玉仙尊信了宮千水的話,祁璟之也徹底心寒。
師尊并未懷疑過宮千水那一面之辭的真假,也并不信任自己。
那是......他視作信仰的師尊啊......
宮千水跪在地上,懇求瓊玉仙尊饒祁璟之一命,并把解藥交予瓊玉仙尊,說這是自己輾轉妖界所得,方才祁璟之毒發,正是自己用這藥救了他。
祁璟之沉默著,自始至終也沒辯解一個字。
因著解藥,這場戰役以修真界勝利告終。宮千水與祁璟之的人生也發生巨變。
“師尊,妖王所言非是事實,您相信徒兒,徒兒不曾做出過這些事啊!”
宮千水已全無風度,狼狽地跪到瓊玉仙尊面前,抱住了他的腿。
瓊玉仙尊毫無反應,冷若寒霜。
宮千水怎會不了解瓊玉仙尊?
瓊玉仙尊修無情道,平日里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然而并非完全無七情六欲,情緒一旦爆發,恐怖如斯。
宮千水可不是得師尊青睞有加的祁璟之,他從不被師尊放在心上,毫無活命的資本,師尊會殺了他的。
“師尊。”慕玄歌單膝跪地,道:“徒兒要狀告宮千水囚禁清白人家的兒女做爐鼎,甚至默許弟子擄走二師兄。若不是凌舞雩及時趕到,二師兄恐怕會與那些爐鼎一個下場。”
“不是的,師尊,我沒有!”宮千水哭道:“是我教導無方,手下弟子才犯下大錯,師尊,您相信徒兒,那些爐鼎不是徒兒養的......”
話未說完,宮千水就嘗到了滿口血腥,他只覺眼前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被瓊玉仙尊扼住了喉嚨。
一雙銀瞳覆滿寒霜,冷漠無情地看著他。
“你的徒弟,對祁璟之做了什麼?”
大乘后期的力量讓宮千水根本無從掙扎,他呼吸不得,感覺脖子都要被掐斷了,生理性的淚水奪眶而出,就在他以為要死了的時候,束縛他脖頸的力道松開了。
宮千水倒在地上瘋狂咳嗽起來,他心里莫名泛起酸意,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指著瓊玉仙尊的鼻子道:“師尊還是偏心,無論當年有多恨二師兄,也不曾對他起過殺心,只是在他的脖子上刻下罪枷罷了!那我呢?不管我多努力,師尊都不會多看我一眼,若犯了錯,師尊就把我往死里折磨!”
瓊玉仙尊閡上眼。
慕玄歌意會,動用了掌門特有的能力,對宮千水使用了禁言術,并暫時封住了他的修為。
“來人。”慕玄歌道:“把宮千水押入水牢,聽候瓊玉仙尊發落。”
幾名弟子上前,將猶在掙扎的宮千水拖了下去。
瓊玉仙尊沉默了許久,才道:“祁璟之,你來。”
祁墨云這才站起身,走到了瓊玉仙尊身旁。
“我會為你織一個幻境。
”瓊玉仙尊道:“我需要你走進幻境,將當年過往重新走一遭,若你能安然歸來,就能證明你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