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低聲說,“沒事,就是……腿有些麻。”
姜檐修長的手摁在衛寂腿上,“你到底讓我枕了你多久?”
這話說得衛寂有些臊,哪里是他讓他枕過來的,明明是姜檐自己睡著后一直挨著他拱拱蹭蹭。
這樣了好半天,姜湛的腦袋直接躺了過來。
見他枕著自己舒服,衛寂只好給他枕。
衛寂低著頭,不好意思地推開姜檐的手,“臣真的沒事,起來走一走就能好。”
看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姜檐張了張嘴,最后到底什麼也沒有做。
等金福瑞端過來湯藥,姜檐擰著眉一口灌了下去。
他喝完之后,衛寂忙遞過來一塊酥餅給他。
姜檐此刻燒得沒那麼厲害,多少有些食欲,就著一碗素粥,將那塊餅全都吃了。
他這一天都沒好好吃飯,也就這頓吃得多了一些。
膳房給衛寂備了飯,衛寂吃飯時,姜檐沐浴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寢殿之內點了燈,姜檐躺在床上眉與眼蒙了一層淡淡的橘光,他一直拿眼偷偷看旁邊用飯的衛寂。
衛寂吃相很好,與他跟人的感覺一樣不緊不慢,細細嚼著嘴里的東西,唇被熱湯蒸得有些紅潤。
姜檐突然問,“什麼時辰了?”
金福瑞看了旁邊的沙鐘,“回殿下,已經酉時四刻。”
今日開飯晚,因為中午衛寂吃得晚,姜檐用晚飯時他還不餓,因此就沒吃。
“都這麼晚了。”姜檐鼓囊了一句,說話間朝衛寂那邊看了一眼。
衛寂也覺得天色有些晚,忙吃快了幾分。
一旁的金福瑞心領神會,開口附和,“是晚了,而且外面還起了風,看樣子怕是要下雨。
春季雨水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下起來。”
姜檐揪著一旁的蘇穗,“那到底是下,還是不下?”
金福瑞做苦狀,“奴才也不知道,就怕下起來路上濕滑,馬車不好走。”
說著去看衛寂,“小衛大人要不今晚就別走了。”
聽他們在聊下雨,沒想到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衛寂一愣。
看看一臉體貼模樣的金福瑞,又看了看低頭抓著蘇穗玩,不肯看他的姜檐,衛寂捏緊手中的筷子,喃喃道:“虞姑姑一人在家,不好。”
雖說夜間會有侍衛巡城,但也不好讓她一人留在家中。
衛寂膽子小,夜里不敢獨自一人在宅子里睡,以己度人,他擔心虞姑姑也會害怕。
衛寂低下頭,極小聲地低下頭說,“還是要回去的。”
金福瑞是了解衛寂性子的,他的態度從來不在聲音大小中體現,像這樣細如蚊吶并非代表他不堅決,他能在這個時候說出口,已經說明他的態度。
因此金福瑞也沒再勸,又怕姜檐心中難受,忙問,“那小衛大人明日來麼?”
聽到這話,一直垂眸不言的姜檐眼睫動了一下。
衛寂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來的。”
金福瑞笑道:“那奴才明日一早便去接您。”
衛寂簡短地‘嗯’了一聲。
用過飯,衛寂并沒有立刻走,與姜檐又待了兩刻鐘,眼看真的快要下雨他只得離開。
姜檐什麼都沒有說,靜靜地目送衛寂離去。
直到聞不到衛寂身上的氣息,姜檐才病懨懨地躺回到床上,裹著被子望向頭頂的幔帳。
不知過了多久,將衛寂送出東宮的金福瑞回來了,“殿下,這是小衛大人方才要奴才交給您的。
”
姜檐猛地睜開眼,是一支開得正盛的桃花。
金福瑞見他面上的苦悶一掃而空,唇角微微彎起,心下松了一口氣。
果然小衛大人很有辦法,不過他就算從路邊隨便撿一塊石頭送給殿下,殿下怕是都能被他哄高興。
“奴才沒讀過什麼書,只聽過一句詩,什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不知這里面的桃是小衛大人送給殿下這個桃花的桃麼?”
姜檐的嘴角弧度變大,“你說的那個出嫁的詩經,孤怎麼知道他送這支桃花是不是這個意思?”
金福瑞笑道:“小衛大人學識這樣厲害,自然知道這首詩經什麼意思。”
姜檐低下頭,那雙耳朵在燈下映得鮮紅,半晌才開口說,“他這是邀請孤去賞桃。”
金福瑞裝作恍然的模樣,“原來如此。”
他其實心里明白是姜檐邀衛寂去賞桃花,前段時間姜檐便跟他打聽過京中有沒有好看的桃花園,看意思是想等衛寂科考后一起去看。
把姜檐哄高興后,等金福瑞再端來清心湯,他也沒說什麼仰頭喝了。
喝完湯藥后,姜檐便趴在床榻上擺弄那支桃花,一會兒摸一摸花蕊,一會兒湊近聞一聞,似乎那上面還殘留著衛寂的氣味。
實際除了桃花的香氣并無其他味道,但姜檐愛屋及烏,總覺得上面是有的。
看他這副模樣,金福瑞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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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不等衛寂吃早飯,東宮的馬車便來了。
前來接衛寂的小太監說,金福瑞讓人備著衛寂的飯,等他過去跟姜檐一塊吃。
每到雨露期姜檐的食欲便不怎麼好,有衛寂作陪他多少還會用一些。
衛寂跟虞姑姑說了一聲,便坐上了前去東宮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