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寂覺得不自在,避開姜檐的目光說,“殿下還餓麼?臣去廚房給殿下炒個河蝦雞蛋。”
河蝦還是姜檐昨日派人送過來的,起鍋燒油下雞蛋河蝦,做起來也快。
姜檐搖搖頭,“不用了。”
他頓了一下,別扭地坦誠道:“方才說的只是氣話,吃這個就好。”
說完啃了一口手里的番薯,還問衛寂再要了一個饅頭。
衛寂怕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又要了一個饅頭,因此站著沒動。
姜檐怯怯地看衛寂一眼,支吾著說,“我還有點餓。”
聽他說餓,衛寂這才去廚房拿了一口鍋,還有鹽巴、油、雞蛋跟河蝦。
看衛寂拿來這些,姜檐張了張嘴,最后又抿上了。
衛寂將那口鍋放在爐火上,然后給姜檐炒了一道,河蝦雞蛋。
但因為爐火不如灶火旺,因此單是將油熱熟就花了不少功夫。
莊上的伙計起夜上茅房時,聽到外面的動靜,嚇得衛寂手足無措,險些拿圣賢書當鍋蓋蓋在那口鍋上,怕外面的人聞到他屋里炒菜的味道。
等伙計回了房,衛寂提在嗓子的心放了回去,一轉頭便對上姜檐那雙黑漆漆,含著一點怨氣的眼眸。
他慢慢把頭低下去,拿筷子翻攪了一下鍋里的河蝦雞蛋。
姜檐垂眸看著心虛的衛寂,道:“你父親不愿你與我相交,所以我見不得人,是麼?”
衛寂哪里敢說是,他的確是不想再跟衛宗建起正面沖突。
他如今雖搬出了侯府,可這處莊子也是衛宗建的,從小到大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侯府給的。
衛寂先前心生委屈是因為拿衛宗建當父親,孩子對父母有著天生的依賴,現在他看開了,心中那點怨反而消失了。
或許有些父與子也該如賓客那般相處,敬重卻不熱絡。
衛寂感謝衛宗建生他養他,卻再也生不出想要親近的心思。
姜檐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有像方才那樣發脾氣,只是酸言酸語道:“孤才不需要他瞧得上,他瞧得上的人未必好。”
衛宗建瞧得上的人是許懷秉,若非如此也不會同意衛寂去許懷秉家小住。
衛寂假裝聽不懂姜檐的弦外之音,低著頭專心翻炒自己的菜。
姜檐還是忍不住問衛寂,“你怎麼不說話?”
衛寂忙應和他,“殿下說的是。”
姜檐這才滿意,還不忘再拉踩一腳,“他那種老眼光看人是不準的,你不要學他。”
無論姜檐說什麼,衛寂都點頭如搗蒜。
姜檐心中暢快后,總算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肚皮上,聞到炒出香味的河蝦,他拿筷子夾了一塊吃。
在衛寂這里吃飽喝足后,姜檐才趁著夜色騎馬離開了。
之后他每隔幾日,晚上便會悄摸來莊上看看衛寂,再蹭一頓飯吃。
等衛寂的雨露期快要到時,姜檐便派人冒充他的好友來莊上接人。
在姜檐來的前兩日,虞姑姑也來了一趟,旁敲側擊地跟衛寂打聽,看他有沒有意愿再去許太傅的府邸住幾日。
衛寂已經應下了姜檐,便委婉地拒絕了虞姑姑。
其實就算沒有姜檐,他也不會再去麻煩許懷秉,尤其是在知道許懷秉對他似乎有那方面心思的情況下,他不想讓對方誤會。
許懷秉是一個很好的人,無論才情跟秉性都沒得說,只是與他不相配。
姜檐一向說話算數,他沒將衛寂帶回東宮,在京中買下一處別院給衛寂住。
衛寂發情期這幾日,哪怕姜檐再想見他,也沒有食言先前的承諾,并沒有進衛寂的房間。
每次忙完公事,便悄悄來這處別院,與衛寂隔著窗戶說話。
衛寂剛燒過一次,整個人像從水中撈出來,面頰緋色,修長的脖頸汗津津,充盈著一種好聞的氣息。
那味道沿著墻壁漫進姜檐鼻腔,讓他的眼眸也變得濕濘濘。
姜檐倚在窗前,忍不住將額頭抵在雕窗上,啞聲說,“我與我父皇說了,他也夸你聰明。”
姜檐被衛寂身上的味道迷昏了腦袋,這話說得掐頭去尾,衛寂沒太聽懂,自己怎麼就被圣上夸了。
姜檐說,“旨意已經下出去了,再過半月奏疏估計就沒那麼多酸文了。”
衛寂這才明白他說的是奏疏二十五字那事,他也為姜檐開心,“那自然是好事。”
姜檐摳了一下雕窗上的紗棉,“我日后也不會那麼忙了,可以按你母親托付的那樣,帶你多出去走走,當然是要等你考完。”
衛寂望著窗后那道身影,囁囁道:“多謝殿下。”
姜檐回了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你母親好好照顧你,我自然會做到,你也不必客氣。”
衛寂被這話噎住,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姜檐又摳了一下窗上的棉紗,“還難受麼?”
聽著他黏糊的嗓音,衛寂搖了搖頭,又反應過來他看不見,開口道:“不難受了。”
姜檐低聲說,“那怎麼身上的味道那麼濃,不是又燒起來了?”
意識到姜檐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衛寂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被子,將半張臉埋在被褥中說,“方才燒了一會兒,現下沒事了。
”
姜檐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