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見她常戴壓襟,因此選了這樣一份禮物送她。
挑好之后,衛寂拿出荷包正要付錢,姜檐卻先他一步,扔給掌柜一枚碩大的金錠。
掌柜看見那金錠子,嘴角抽了一抽,苦笑道:“我們這是小本生意。”
出來做生意碎銀子散銅板自然不缺,但今日頭一份開張,也不能把所有的銀錢都找出去。
姜檐很少出來買東西,沒聽懂掌柜的未盡之言。
衛寂原本也是不沾黃白俗物的侯府少爺,但自從做了姜檐的伴讀,他便沒少在街市買小玩意兒哄姜檐,因此出門必帶散碎銀錢。
拿回那枚錠子,衛寂從荷包掏出碎銀付給了掌柜。
掌柜這次笑逐顏開,“您稍等,我這兒就跟您包上。”
走出店鋪,衛寂將那枚金錠子還給姜檐。
姜檐沒接,“你拿著罷。”
衛寂搖搖頭,“臣有。”
姜檐癱下臉,從他手里拿了過來,然后重新揣進荷包中。
原先衛寂還沒注意,此時看到他鼓囊囊的荷包,便有些想笑。
姜檐似有所感,側眸看了過來。
衛寂忙壓平唇角,正直地問他,“殿下吃紅豆糕麼,前面有賣的。”
正月十五之前,京城的街市上都會十分熱鬧,有不少當街搖賣的貨郎,還有擺檔的吃食,以及雜耍賣藝的。
一個頭戴巾布的女娘推著羊角車,即便不當街叫賣,那香甜的紅豆味也能讓人知道她在賣什麼。
姜檐聞言再次掏出自己那枚大金錠,但被衛寂用手攔下來了,姜檐抬起頭,然后對上一雙閃爍著細碎笑意的眼眸。
衛寂克制自己,小聲說,“金錠不好找開,臣來就好。
”
姜檐反應過來衛寂的意思,俯身湊近他,與衛寂臉對臉地說,“不許你笑話我,他們找不開不是我的錯。”
衛寂心中一亂,屏息道:“臣沒有。”
姜檐拽過衛寂的荷包,從里面倒出一枚碎銀子,然后想將自己的金錠子塞進衛寂的荷包。
奈何金錠子太大,衛寂的荷包又有些小,竟卡在入口處進退兩難。
姜檐很是氣惱,索性把衛寂的小荷包連同那枚大金錠子放回自己的荷包,然后強行放進衛寂懷里。
衛寂抱著沉甸甸的荷包,看著憤而離開去買紅豆糕的姜檐,張了一下嘴。
他想告訴姜檐,買紅豆糕不需要銀子,銅板便可。
果然姜檐走到賣紅豆糕的女娘那兒,女娘稱了兩塊糕給他,見他遞過來一塊銀子,看著錢匣里那十幾枚‘捉襟見肘’的銅板,她滿臉歉意地說了幾句什麼。
姜檐黑著臉又走了回來,從自己荷包倒出衛寂的小荷包,翻出了幾枚銅錢。
衛寂全程沒有說話,一直垂著眼睛。
等姜檐離開后,衛寂的唇角才壓制不住地向上翹起,肩頭也微微顫著。
在衛寂面前丟了臉,姜檐回來后一言不發,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一塊熱騰騰的紅豆糕。
這家紅豆糕做得很奇特,居然在里面加了些山楂,那點淡淡的酸正好解了紅豆的甜膩。
衛寂嘗了一口覺得很好吃,側眸見姜檐只是隔著荷葉捏紅豆糕撒氣,他忍不住說,“臣第一次上街買東西時,也是怕銀子不夠,拿了一錠最大的。”
姜檐狀似不經意地問,“那后來呢?”
衛寂:“后來店家去隔壁鋪子借了幾貫銅錢,解了其中一貫的麻線,他取了十枚,剩下的全給了臣。
”
當時衛寂也是傻了眼,抱著一堆銅錢一路上膽戰心驚。
他不是怕丟錢,單純是怕旁人看到了會動拳腳的來搶。
如今想想也是好笑,那時當真不知柴米油鹽幾何,還覺得這些東西便宜。
聽到這話,姜檐才咬了一口紅豆糕,然后問衛寂,“那什麼地方才能將金的花出去?”
衛寂想了想,應該只有古玩字畫鋪子,才能狠狠宰一筆姜檐。
姜檐最不缺的便是這些,古玩于他來說還沒有前面賣的栗子吸引。
有經驗后,姜檐取了幾枚銅板,買了兩包炒栗子回來。
吃了沒幾顆,姜檐又聞到餡餅的香氣,一口氣買了六個。
衛寂面色漸漸變了,看姜檐的眼睛四處尋找,喉嚨忍不住咽了咽,想起第一次與姜檐上街的情形。
姜檐常年待在東宮,好不容易出來自是看什麼都稀罕,再加上他那時年紀也不大,性子霸道得很,看到喜歡的便伸手就拿。
如今好多了,起碼知道付錢了。
姜檐對衛寂曾給他買過的小玩意兒不會多看,但沒看過,沒吃過的,他就想摸一摸,嘗一嘗,隱約又有‘大開殺戒’的意思。
衛寂倒不是怕他花錢,只是覺得沒必要。
姜檐左右環顧,看前面一堆人圍在一起,他心生好奇對衛寂道:“你在此處等一等,我去看看那在賣什麼。”
衛寂雙手已經拿不下多余的東西,姜檐懷中亦是抱著一堆東西。
好在那兒不是賣物的攤子,而是在賭棋。
姜檐對此不感興趣,瞧了一眼又回來了。
衛寂長舒一口氣,怕他逛下去再買一堆沒用的物件,只得開口道:“臣想去寺中還愿。
”
姜檐一臉不情愿,難得跟衛寂出來一趟,往和尚廟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