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管家鎩羽而歸。
見衛寂不肯回來, 衛宗建大發雷霆,還對繼室放出了狠話。
“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 過年也不許派人去接他,就當侯府從來沒這個人。誰要是敢去, 誰也別跟著回來了。”
繼室性子柔和,見衛宗建發了怒, 沒太吱聲忤逆他。
一旁的老太太氣得仰倒,衛宗建這話看似是對繼室說的,實則是在說給她聽。
“你也不必指桑罵槐, 我是老了, 沒用了, 招你厭煩了。趕明個你就給我抬副棺材過來, 等我死了,你愿意怎麼在這個家耍橫就怎麼耍。清明重陽你也不必來給我燒紙, 就當侯府沒我這個娘。”
看老太太氣壞了,繼室趕忙過來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衛宗建心里亦是一肚子火,卻不敢再說話,省得真把老太太氣個好歹。
老太太一手撫著心口,一手重重戳了戳拐杖,“明個你親自去把人給我接回來,接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天下哪有老子向兒子服軟的?
因為老太太這話,衛宗建借著辦公的名頭在府外躲了好幾日。
看他們母子鬧成這樣僵,繼室左右為難,只能繼續派人去太傅府請衛寂回來。
只要衛寂低個頭,這個年就能過好。
雖然她知道衛寂委屈,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兩頭都倔,只有衛寂脾氣和善,又是一個小輩。
但不管侯府來多少人,都被許懷秉攔了下來。
衛寂家什麼情況,許懷秉多少知道一些,也明白衛寂這位繼母打著什麼主意,所以沒讓衛寂與那些人見面。
五日的雨露期過后,衛寂不好繼續留在這里叨擾,便提出了辭行。
許懷秉多留了衛寂一日,因為衛宗建還沒有回侯府。
他若沒回去,衛寂的繼母還會派人繼續來請衛寂。
衛宗建已經好幾日沒回家,以許懷秉的推測,老太太肯定最先心軟,怕衛宗建住在營里吃不飽睡不好。
而且馬上就要過節,家中也有許多事需要他,所以老太太會主動遞臺階給衛宗建下。
許懷秉猜得很準,又過了一日衛宗建果然回了家。
衛寂再提離開時,許懷秉沒有攔他,讓人備好馬車送他回去。
衛寂站在馬車旁,神色端肅地朝許懷秉躬身鞠了一禮,“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料。”
許懷秉著了天青色衣袍,腰間系著一寸多寬的白色綢帶,眉目修長俊朗,芝蘭玉樹。
他道:“不必客氣,有事便讓人來尋我。”
衛寂沒多想,只當他是客氣,因此應了一聲,便踩著踏凳上了馬車。
回身再向許懷秉道別時,就見他靜靜望著自己,沉靜而專注,衛寂一愣。
許懷秉并未移開目光,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衛寂被他看得不自在,心中不由浮現出一個念頭,他喉頭滾了一下,“我……”
見衛寂擰著眉,似有難色,不待他說接下來的話,許懷秉便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
衛寂因許懷秉這話抿住了唇。
許懷秉立在寒風中,雙眸仍舊沉靜專注,令人難以解讀。
他對衛寂說,“衛遲,我先前說過的話一直算數,但你不用為這件事感到不自在,做你想做的就好。”
衛寂看著許懷秉張了張嘴。
許懷秉卻將目光移開了,對馬夫說,“路上慢些,趕在天黑前到就好。
”
馬夫:“知道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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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腸小路上,車輛一路顛簸,衛寂的心亦跟著不平靜。
姜檐喜歡他還有跡可循,畢竟他倆算是一同長大,朝夕相處之下姜檐對他情竇初開是合乎情理的。
但許懷秉為何也會對他……
衛寂想來想去,只當許懷秉這種異常的態度是一個陽乾對陰坤的天然好感。
不管許懷秉什麼想法,衛寂都已打定主意此生不婚不娶。
想起姜檐,衛寂止不住想嘆氣。
自那日姜檐說了年后要行太子之責,幫著皇上處理政事,再之后他雖每日都來,但很少跟衛寂說話,只一人靜靜地在屏風后面看書。
姜檐難得這樣好學,只有遇到不懂的才會開口向衛寂求教。
這兩日除了功課上的事,他倆竟沒有說過一句私話。
馬車一路搖晃著回到京郊的莊子,見衛寂又回來了,莊子上的人有些錯愕,忙為他打掃了房間。
屋內剛生上火爐并不暖和,衛寂沒解外袍,在爐火旁看了一會兒書。
晚一些的時候,東宮的人送了不少東西,光被褥就有好幾床。
上次姜檐來時,只在門外看了一眼,便覺得這地方太過簡陋,聽管事嬤嬤說衛寂回去了,他讓人送一些日常的用度給衛寂。
本來姜檐還想將這個管事嬤嬤留下來,但衛寂怕衛宗建再叫魏忠過來,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麻煩,衛寂還是請對方回去了。
若是以前,無論衛寂說什麼,姜檐都會態度強硬地讓人留下。
但現在不比從前,衛寂說了那些‘狠話’后,姜檐也就不敢做他的主。
衛宗建還因為衛寂不歸而生氣,老太太實在不愿見他們父子反目,便偷偷派衛寂的小廝回到莊子勸一勸衛寂,讓他服個軟,低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