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檐:“你知道她是臟東西就好,趕緊離開皇宮。”
衛寂一聽他又對逝者口出惡言,趕忙雙手合十,繼續禱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冤魂孽障,速速退去。”
姜檐氣得磨了磨牙,上前捧住衛寂的臉,俯身湊近他,惡狠狠道:“再不走,不許你考科舉!”
衛寂仰頭怔怔看著他,他們鼻尖幾乎貼在一起,呼吸交錯。
看著衛寂翕動的唇,姜檐耳廓泛上一股熱意,他別過頭說,“讓你聽話你就聽話。”
衛寂局促地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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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寂回去后,戰戰兢兢跪在原處,他伏在地上,心提在嗓子眼。
姜檐說已經找好了接應他的人,聽到三長兩短的咳嗽聲,他就倒在地上,那人會將他送到東宮。
衛寂跪了還沒半刻鐘,便聽到身后的侍衛咳嗽。
連咳三聲后,停了一下,又咳了兩聲。
是暗號。
衛寂心里叫苦,左右為難,他還以為至少得跪一個時辰,誰知道暗號響得這樣早?
太子剛將他叫出去,回來沒多久他就暈過去,旁人不得生疑?
衛寂冷汗都出來了,他跪在地上沒動。
等了十幾息,見衛寂沒反應,那侍衛又咳了幾聲。
衛寂將頭埋得更低了,他實在不想這麼早昏過去,可又怕姜檐真找過來。
猶豫片刻,衛寂雙眼一翻,啪地歪過身子軟到地上。
他這番舉動嚇了旁邊那個小世子一跳,對方也不裝哭了,受驚似的看著衛寂。
衛寂雙眼緊閉,手不自覺發抖,他聽到有腳步聲走來,接著他便被一雙手托起來。
那小世子起身幫忙,將衛寂托到侍衛背上。
等衛寂一走,他便跪到了衛寂那塊地兒,搶先其他人霸占了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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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瑞候在馬車旁,瞧見黑暗處快步走來一人,背上躺著還在裝暈的衛寂,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金福瑞輕喚了一聲,“小衛大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衛寂才敢睜開眼。
金福瑞撩開簾布,“快進來,莫叫旁人看見。”
衛寂聞言,手忙腳亂地上了馬車。
金福瑞跟上去,拽過軟褥蓋在衛寂身上,口氣帶著心疼,“臉色這麼差,凍壞了罷?”
衛寂口中哈出白氣,凍得鼻尖通紅,卻還是說,“沒事。”
馬車搖晃起來,車夫駕著馬朝宮外走。
衛寂透窗朝燈火處看了一眼,忍不住問,“殿下呢?”
金福瑞給衛寂掖著被角,“殿下是皇嫡子,還需留在宮中。”
衛寂沒再說話。
瞧了一眼隱在黑暗,沉默不語的衛寂,金福瑞又說,“殿下怕您凍壞了,所以先讓您回東宮,殿下自己應該是在太后棺槨守著。”
衛寂眼睫動了動,低聲‘嗯’了一句。
看衛寂這個悶葫蘆樣兒,金福瑞有些無奈。
這倆人一個悶,一個傲,也不知能不能湊到一起。
到了東宮,金福瑞將衛寂領到了姜檐的寢殿。
衛寂腳步微頓,停在殿門口,面色犯難,“金公公,我還是睡客房罷。”
金福瑞:“這是殿下吩咐的。”
衛寂還是停在原地。
金福瑞求道:“您就行行好,辦不好差事,殿下一定會責罰咱家的。”
衛寂抿了抿唇,然后走了進來。
金福瑞拿出一個素白的瓷瓶,“殿下吩咐要給您上藥,怕您的腿傷再犯。”
衛寂一愣,繼而低聲道:“勞煩公公了。”
他的腿以前受過傷,一到陰雨天膝蓋便會感到酸麻。
太醫說這種寒傷只能養著,還教了衛寂一個法子,冬病夏治,夏病冬治。
直白來說就是,冬天落下的病癥,要夏日仔細精養,反之也是這個道理。
衛寂是寒傷,膝蓋受過凍,為了養他的傷,夏季旁人都忙著避暑時,姜檐費盡心思,帶著他偷偷去泡湯泉。
正值酷暑,天氣炎炎,衛寂跟姜檐卻在湯泉里泡著,他硬生生熱昏過去兩次。
不過效果卻很好,果真如太醫所言,冬病需夏治,泡了倆月,陰天時衛寂的腿不再像先前那麼難受。
見有效果,姜檐便開始四處尋法子。
還讓人給他配了這藥膏,前幾年一入冬,衛寂便天天搓敷,敷完還要用紗布裹著腿在火爐旁烤。
到現在他的腿跟正常人無異,稍微受點風寒也沒事。
第13章
敷了藥,烤了火,將腿上的藥膏洗凈后,衛寂躺在姜檐的床榻,蓋著他的被褥。
寢殿內光線暗淡,只有東南角掌著一盞燈。
衛寂心中藏著太多事,再加之到處都是姜檐的氣息,即便是困,他睡得也不踏實。
天快破曉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面有輕微的動靜,衛寂一個激靈醒了。
不知什麼時候刮起了大風,映在窗上的枝丫張牙舞爪。
大概是怕打擾他休息,金瑞福將所有人撤了下去,偌大的寢殿只有衛寂一人。
聽著嗚咽的風聲,衛寂那點睡意徹底沒了,他赤足走下床榻,打開了一扇窗。
勁風夾裹著濕意吹進來,燈燭搖搖,幔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衛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看著落在窗沿的那片白,他擰起眉。
下雪了。
衛寂關上窗,滿懷心事地回到床上。
他一直枯坐到天亮,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雙目所及處一片素白,簇著梅花的枝頭被勁風壓得低下頭。
直到晌午姜檐才歸,他披著大氅,靴底被雪沾濕,肩頭也落了一片白,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