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檐不肯松開,昭文也緊緊抱著衛寂,撅著屁股蛋一直拱姜檐,企圖從他懷里拱出來。
“小衛抱。”
“不準抱她。”
衛寂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左右為難之際,姜箏進來了,看到殿內的場景,修長的眉梢微挑,“呦,這是做什麼呢?”
趁姜檐回頭時,昭文一屁股拱開他,小短腿勾住衛寂的腰。
怕她掉下來,衛寂忙托住,這個動作換來姜檐一記瞪。
衛寂縮了一下脖子。
昭文摟著衛寂,歡快地喚了一聲,“阿娘。”
姜箏走過來,在她腦袋上輕輕一敲,“見不著你舅舅,吵著要來,見了面又要吵。”
馬車進了東宮剛停穩,昭文便跑下來,一路喊著舅舅。
她跟姜檐一向這樣,吵得越厲害,不見時越想,周圍的人都哄著她,寵著她,只有姜檐跟她斗嘴,搶東西。
他倆最常搶的就是衛寂。
衛寂抱著昭文不好行禮,只得微微躬身道:“公主。”
姜箏一進來便看見衛寂,等他出聲才調侃道:“小衛大人也在呀,你跟我這弟弟倒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你倆整日湊一起不嫌煩?”
開始就是姜箏叫他小衛大人,旁人都喊他小侯爺,后來連帶著整個東宮在叫,顯得比別人親近似的。
原本這話沒什麼,此刻衛寂一聽,登時有點上臉,耳根火辣辣的。
第9章
將衛寂的臉逗紅了,姜箏換了個神色,轉頭對姜檐淡淡道:“收拾收拾,隨我一塊進宮。”
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不言而喻。
姜箏也不喜太后,但她跟姜檐不同,不論再厭惡,與太后也能笑意盈盈同坐。
一個拔了爪牙的深宮老婦人而已,壓根犯不著她動火上氣。
可惜姜檐不明白這個道理,姜箏只能親自來押人進宮。
姜檐梗過脖子不愿去,在衛寂看來時,他臉色才緩了緩。
公主殿下都來了,太后的情況怕不是太好,這種時候他若還不肯露面,十分不妥。
衛寂有心再勸姜檐幾句,又想起他跟太后之間的恩怨,心里不太想他不順心。
衛寂拿起案桌的佛文,捧到姜箏面前,低聲道:“這是殿下抄的經文,只拿這個進宮可以麼?”
姜箏接過那兩卷紙,細細的長眉微挑,別有深意道:“真是他抄的?”
衛寂頭壓低了一分,答非所問道:“是……殿下的字跡。”
是不是姜檐寫的不重要,要緊的是太后病重,太子抄寫經文為其祈福。
姜檐霍然上前,從姜箏手中抽過紙卷,冷嗤,“那老妖婆也配?”
衛寂張了張嘴,擔憂地望著姜檐。
姜箏也不生氣,唇角彎了彎,“是,她是老妖婆,她不配,但她快死了,無論生前再怎麼斗,再怎麼爭,死后什麼也帶不走。”
她抬手為姜檐理了理衣襟,明艷的眸含著笑,“你卻不同,你有父皇母后,有我,還有小衛,更大把的時光好活。”
“隨我去看看她罷,讓她知道我們過得很好,要她含著怨,帶著氣,死也不能瞑目。”
說這番話時,姜箏語氣溫和至極。
衛寂臉都白了,忙去捂小郡主的耳朵,生怕她被大逆不道的話嚇到。
昭文窩在衛寂懷里,衛寂捂她耳朵時,她眨動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派天真。
見衛寂臉色不好,她還伸出肉嘟嘟的手,拍著衛寂的背哄他。
姜箏瞧見之后,莞爾一笑,“小衛大人不會告訴別人,本宮說了這些話吧?”
衛寂后背浮上一層冷汗,磕巴道:“臣,臣不會。”
知道衛寂膽子小,姜檐皺眉,“你嚇他做什麼?”
姜箏揚唇大笑,好脾氣地說,“好好,是我的錯。我只是在說玩笑話,小衛大人別當真。”
衛寂:“……臣不會。”
“我進宮去看看,你在這里等我回來。”姜檐看著衛寂熬紅的眼皮,低聲說,“困了就睡一覺。”
姜箏從衛寂懷里抱過昭文,聞言笑著問姜檐,“睡一覺?你讓小衛大人在哪兒睡一覺?”
姜檐看了一眼衛寂,回頭對姜箏說,“不用你管。”
“我不管。”姜箏抱著昭文朝外走,悠悠道:“那日后你可別求我。”
昭文骨碌著眼珠,在姜箏耳邊說,“阿娘,我要騎舅舅大馬。”
姜箏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蛋,“進宮再說,現在你舅舅可不會趴地上給你騎。”
在衛寂面前,他是十分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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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檐跟姜箏離開后,偌大的寢殿只剩下衛寂一人,金福瑞讓人端進來幾盤瓜果,還添了新的茶水。
衛寂作揖道謝,“多謝公公。”
金福瑞掛著笑,“您真是折煞奴才了,若還有需要,小衛大人只管使喚,奴才就在門口候著。”
衛寂頷首道了一聲‘好’。
金福瑞領著其他人退了下去。
看著案桌上那兩卷沒拿走的經文,衛寂嘆了一口氣,他走過去卷好,重新放回皮質的卷筒中。
太子進宮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衛寂閑著無事翻出一冊書。
他心里亂糟糟的,擔憂姜檐見了太后會口出狂言,也為文昭小郡主沒來之前,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而心驚。
衛寂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一字一句讀著手中的書,心神慢慢平和下來。
直到日暮西沉,姜檐披著霞紅的余暉歸來。
寒風入室,衛寂的心與翻飛的書頁一樣亂,僵坐在椅上,怔怔地望著站在門口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