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寂搖了搖頭,“還是算了,萬物有靈。”
如今這里種上了花,那就沒有拔了它的道理。
姜檐指尖蜷了蜷,在衛寂手背很輕地點了一下,“東宮有一塊空地,你若是喜歡,日后可以來種藥田。”
衛寂愣愣地看向姜檐。
姜檐輕哼一聲,把頭別了過去。
衛寂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耳朵。
這時府管家走過來,沖衛寂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可以帶太子殿下去他的院子用膳了。
衛寂如釋重負,在前面為姜檐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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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已是煥然一新,石子路兩旁擺滿了盆栽,甚至還移來了一棵開得正盛的梅樹。
衛寂不禁感嘆府里的人動作之快。
然而這棵辛苦移來的梅樹并沒有讓姜檐駐足半刻,甚至他連看都沒有看,直接進了屋子。
衛寂摸了摸鼻子,東宮有一大片梅林,姜檐要稀罕這個就怪了。
屋里也是大變樣,把舊的東西極盡可能都換成了新的。
等衛寂看見房中掛的那幅山水畫,饒是他性子呆板都不由嘴角一抽。
這可是他父親最愛的一幅畫,是鼎鼎有名的一位大詩人的墨寶,上面還賦了一首詩,如今叫價黃金千兩。
這里是衛寂從小生活的地方,姜檐好奇得打緊,仔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一盞茶杯都要盯著看看紋路。
姜檐發覺了不對,“怎麼都是新的?”
衛寂如實道:“殿下駕臨,自然該換成未用過的。”
姜檐索然無趣,甚至有些惱,“多此一舉。”
衛寂沒敢說話,候在一旁垂手而立。
姜檐不解氣似的又說,“你還用過我的筷子,我又不嫌你。”
衛寂霎時滿頭冒汗。
他確是用過姜檐的筷子,但那是姜檐吃了一道炸糕,他覺得味道焦苦,非要讓衛寂嘗嘗,就夾了一塊給他。
衛寂只好就著筷子咬了一口,他一點都不覺得苦,又香又甜,還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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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寂屋中生了好幾個火爐,姜檐順手解了身上的大氅。
衛寂很自然從姜檐手中接過狐皮大氅,然后放到了掛衣的木桁上。
姜檐目光微閃,在衛寂看來時,他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穿過繪制著楓林魚鳥的屏風進了里間,也是衛寂睡覺的地方。
里面的擺設很簡單,西南角放著一面用來正衣冠的銀鏡,旁邊是博古架,上面放著成冊的書籍。
姜檐的視線在屋內一一掃過,然后慢步走到床榻,他褪了外袍跟紋飾著雷云紋的長靴。
沒想到他竟然上了床,衛寂立在原地一時有些懵。
“你這是什麼模樣?”姜檐似有不滿,“你都上我床榻好幾次,我也沒說什麼。”
明明是姜檐要衛寂上榻的,從他口中一說,好似是衛寂上趕著。
衛寂自然不會跟姜檐爭辯,慌忙撇下眼,訥訥地說,“臣,臣沒那個意思。”
姜檐干巴巴道:“你上來。”
衛寂只得走過去。
姜檐反客為主,昂著下巴說,“你怎麼上榻連外衣都不脫?”
衛寂身體一僵,低著頭慢吞吞將外衣脫了。
姜檐:“靴。”
衛寂又將靴子脫了,他坐在床側,身體挺得梆硬。
衛寂床頭放著一排漆紅的倉箱,與案桌相仿,上面擺著一摞書籍,下面是四個小抽屜,最下面是帶鎖的箱柜。
姜檐從箱篋上拿下一個從未見過的物事問,“這是什麼?”
一個穿著短衣露胳膊露腿的小人兒,身上綁著三根線,一扯動線小人兒手腳便動了起來,甚是機靈古怪。
衛寂解釋,“皮影。”
他外公是做皮影的,他娘學過幾手,小時候為了哄衛寂開心,便教他做皮影。
衛寂自幼性子就靜,膽子也小,跟別的孩子坐不住不同,他搬弄這些手藝的小玩意兒一坐便是一天。
見箱篋上面還有一個,姜檐拿了下來,“這怎麼還有一個?”
衛寂:“臣是做給弟弟妹妹玩的。”
姜檐聞言朝箱柜上看了好幾眼,見上面沒有皮影,便悶聲將這兩個小玩意兒放下了。
姜檐悶聲道:“就做了兩個?”
衛寂對危險有著本能的直覺,一聽姜檐這話不對,試探性地問,“殿下,也想要麼?”
“我才不要。”姜檐將那兩個皮影遠遠撥開,負氣地擰起英挺的眉,“討來的沒意思。”
見姜檐發脾氣,衛寂想也不想便道:“本就想著給殿下做,這兩個試試手罷了,臣給殿下做的可以上色,殿下想要什麼顏色?”
姜檐聞言嘴角微微翹了一些,重新拿起皮影小人兒,“隨你,我又不是那麼挑剔的人。”
衛寂此生就沒見過比眼前這位更挑剔的人,不過這話他可不敢明說。
姜檐盤著腿,兀自玩了一會兒皮影,余光瞥見上著銅鎖的柜子,長眉上挑,好奇里面是什麼東西。
第6章
姜檐屈起食指,撥弄著漆金的銅鎖。
他雖沒開口問衛寂,但意思很明顯——好奇里面鎖著什麼寶貝。
見姜檐起興了,衛寂也沒有藏著掖著,“里面是殿下賞賜的東西。”
他怕被家里那倆混世小魔頭摔壞,便鎖到了柜里。
姜檐放下手中皮影,“都有什麼,你打開,我看看。”
衛寂從荷包摸出一把鑰匙,身體往床內挪了挪,以方便打開銅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