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壞事？”對面的人又問。

　　修明放下手中的杯子，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不算是好事吧。”

　　他肯定徹底不笑了，蕭立陽心想。莫大的愧疚和自責一瞬間襲來，他又走不動了。他有什麼資格一次次懷疑修明呢，就算修明有一天喜歡上別人，不也是拜他所賜理所應當嗎？貪心的是他自己而已。

　　他又注意到自己普普通通的衣著，和這束連玫瑰都不是的花，俗氣的粉色，怎麼看怎麼礙眼，不禁低下頭想到一個他想了無數遍的問題，自己到底哪里配得上修明呢？

　　“小陽？”修明注意到對面人的視線，回過頭看到他很是吃驚。蕭立陽的目的達到了，但是有沒有“喜”就不清楚了。

　　有什麼想法和問題現在都不是說的時候，蕭立陽本就不是個吃素的，所有柔軟的一面全都給了修明，此刻更是豎起全身的刺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修明旁邊，順手把花放在地上，也沒有要遞給修明的意思，而后一言不發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近距離比在外面看還好看，蕭立陽心里堵得慌。

　　“你怎麼來了？”修明往地上看了一眼瞬間明白過來，露出笑容，“花是送給我的嗎？”

　　見蕭立陽盯著自己不吭聲，對面的人心里有了大概，伸出手越過桌面停在他面前，笑著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謝堯。”

　　他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并且一點都不想跟這人握手。不過礙于修明的關系，他還是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走了個過場，然后繼續跟個討債鬼一樣吊著臉。

　　花在地上放著，修明也不好越過他去拿，這才注意到他不太高興的臉，和他解釋：“謝堯是以前認識的朋友，今天有案子來找我，因為很多年沒見了，所以順便吃個飯，你吃飯了嗎？”

　　蕭立陽曾經對自己發過誓，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再對修明發脾氣或者使性子。他搖搖頭說：“還沒，你們是不是快吃完了？”

　　謝堯看著剛端上桌還沒動過幾筷子的菜有些無語，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

　　修明立刻招來服務員，給他添了雙筷子，生怕他餓著。

　　一時間，他就像是個等待家長辦正事的孩子，既插不進他們的對話，又不甘于保持沉默。可修明并不是隨便找理由搪塞他，兩人聊的都是他聽不懂的東西，滿桌子貴得要死的菜，他吃得食不知味。

　　蕭立陽時不時會向謝堯投去目光，說實在的，對方談笑風生的樣子讓他打從心里羨慕，要是自己也能給修明帶來這些就好了。而且他到底還是不知道這兩人什麼關系，只是看上去很好，那他就不太好。

　　好不容易捱到這頓飯結束，蕭立陽投注在謝堯身上的注意力比身旁的修明還多，他留意著謝堯的一舉一動，看到謝堯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已經到了？那你進來一趟吧。”

　　“不為什麼，你怎麼現在這麼難使喚呢，停車場到這才幾步路？”

　　掛掉電話，謝堯居然沖著蕭立陽笑了一下，什麼意思？

　　不一會，身后響起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材挺拔高挑的人走過來，雙手揣著褲兜，不遠不近地站在桌邊。蕭立陽抬頭，看到這人眉宇間透著股不耐煩，但是即便不耐煩，也遮掩不住他的帥氣。

　　來人沒有要坐下的意思，看向謝堯似是在問：“還不走？”

　　謝堯瞥了一眼蕭立陽，慢吞吞站起來走到桌邊，二話不說勾著那人脖子吻了上去。

那人適時抽出手攬著謝堯的腰。一吻結束，謝堯傾身沖看呆了的蕭立陽說：“放心了？”接著直起身在旁邊的人耳畔細語幾句，那人眉心微皺，淡淡說了一句：“不要隨便誤會別人的關系。”

　　“修明，案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謝堯恢復一臉正經。

　　“放心吧。”修明點點頭。

　　“走咯，過節去咯！”謝堯不懷好意地最后瞥了一眼蕭立陽，還不忘掃了一眼地上的花，嘲諷意味十足。

　　遠遠地，蕭立陽似乎聽到了什麼“逗小孩真有意思”之類的語句。

　　等兩人徹底消失在門口，蕭立陽才反應過來自己吃了頓干醋，連生氣都慢了半拍，但心卻是熱乎乎的。

　　“吃飽了嗎？我們也走吧。”修明站起來自覺撿起那束花，低頭聞了聞，非常滿意。

　　他來了修明就沒法開車，只能陪他坐地鐵，以前蕭立陽不覺得有什麼，今天卻覺得一直以來都委屈了修明，心里酸酸的，一路上也沒說幾句話。

　　等到了家，蕭立陽始終沒提過節的事兒，修明進書房之后一直在打電話。蕭立陽一開始想等他結束跟他膩歪，結果一等等了倆小時也不見修明出來，只好放棄，就是覺得今天就這麼結束有點可惜。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什麼心思都沒了，直到困意襲來，他半睡半醒間忽然感覺有人攔腰將他摟了過去，迎面撲來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以及修明低啞的聲音：“這麼快就睡了？不是要過節？”

　　蕭立陽睡意漸漸散去，但意識還沒完全清醒，修明摟著他往懷里緊了緊，明知故問：“花是送給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