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明沒再主動約過他,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他終于坐不住了。
給修明打電話的時候,他并沒有避著徐漠的意思,甚至多少有點故意。
這段時間徐漠很安靜,倒讓任寧遠想起這人從前的樣子,沉默寡言,但夠狠。只不過這些都是因為他沒再跟修明出去過。
他喜歡徐漠嗎,也是有些喜歡的。喜歡他惟命是從,喜歡他忠誠,喜歡他在床上的野性,最喜歡他為了自己背叛卓勝。
可喜歡只是一時興起,愛和恨才綿遠悠長。
聽到“修明”兩個字,徐漠背影僵了一瞬,很快繼續手邊的動作,任寧遠沒有避開他,通話內容他聽得一清二楚。
“最近忙嗎?”任寧遠明明著急又忐忑,卻能裝出一副輕松模樣,仿佛他不是在渴求跟修明的一次約會,而是朋友間的閑聊。
令他意外的是,修明這麼久沒聯系過他,接到他的電話既不意外也不嫌惡,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靜聽他的下文。
“上次去外地辦事吃到一家很不錯的餐廳,海市也開店了,周末有空嗎,去試試看?”
身旁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引得任寧遠側目,徐漠并沒有注意他這邊。
“你定好時間告訴我吧。”電話那頭修明回答。
電話掛斷,任寧遠的各種猜測統統不見,喜形于色,徐漠問,“這麼開心?”
他曾經覺得任寧遠就像風雨里一朵殘破妖艷的花,就算幾經摧殘卻依然頑強。可如今這花仿佛被連根拔起,看似呵護在手心,實際上不知道還能活幾天。
“徐漠,你知道我有我的計劃。
”任寧遠正了正臉色。
“知道,卓勝文化被你拖下水,你這一根繩上又是李義又是蕭立陽,偏偏沒看出來修明在里面扮演什麼角色,你不是說要報復他,怎麼?準備有朝一日在床上報復?”
這話諷刺意味十足,兩人一坐一立,任寧遠嗤笑一聲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撐在座椅兩旁輕輕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以為上過幾次床,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多大年紀了還吃醋,這麼純情啊?”
徐漠定睛看著他,不置可否,睫毛眨動幾下,重新垂了下去。
直到任寧遠赴約又回來,徐漠也沒再說過什麼,就連任寧遠以為的約會當天必有的床上操作也沒有。徐漠像是被他那番話逼退了腳步,不再輕易越線,老實得很。
總歸是漸行漸遠的人,任寧遠樂得輕松。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成也徐漠,敗也徐漠,不久的將來,最終愿意看他一眼的,還是徐漠。
*
天氣逐漸轉熱,修明在律所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對卓勝文化這邊幾乎是放棄管理的狀態。
自從跟他爸意見達成一致后,修明在工作之余親自跑了幾家跟卓勝文化有業務往來的大型企業,盡量從集團層面出發商談新一年的業務方向跟合作,這當中免不了替對方做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法律咨詢甚至是初版并購方案,目的就是在撕扯掉卓勝文化時不至于對集團影響過大。
忙是好事,無暇分心想其他。
這天他回到家已經接近凌晨,卻在門口遇到了有陣子沒見過的人。
徐漠沒被辭退是因為沒有必要徹底把他推向對方,虛職而已。
修明沒想到他還會找上來,大概是最后一次跟任寧遠見面的事。那次他以為徐漠會立刻有什麼動作,結果今天才把人等來,但他不認為現在從徐漠身上還能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你還想知道任寧遠和李義的關系嗎?”
開口就預示著今晚他一句廢話都不會說。
修明并沒有拒他于門外,把鑰匙扔在一邊,疲憊地回答,“不想。”
“那蕭立陽呢?你也不想知道他在哪?”徐漠當然不可能只握著一張牌就來。
拉拽領帶的手頓住,修明回頭問,“我為什麼要知道?”而后又補了一句,“李義和任寧遠很早就認識了吧。”
這就是想知道的意思了?徐漠進了關上門,也沒找地方坐,不賣關子,“比你想的早,他是任寧遠的繼父。”
他不是來炫耀自己知道的多,更不是來威脅人,他就是要讓修明什麼都知道,然后把某些人的如意算盤打散。因此不等修明震驚的表情收盡,他兀自點了根煙,叼在嘴里吸了一口,靠著墻不疾不徐地講了起來。
“你一定查過他,他背后的人是李義,這沒錯,但內容錯了,他沒有跟李義睡過,李義也不是同性戀,但是你應該知道卓勝文化買了家醫院吧。”
他夾著煙彈了彈,灰白煙灰散落一地。
“說重點。”修明當然知道,但既然已經要放棄卓勝文化,那只要不是伸手向集團要錢,修元龍要干什麼他懶得過問。
“任寧遠他爸媽離婚以后,他爸拿走了家里所有的財物,只留了間破屋子,那會他媽帶著六七歲的他,連生活都成問題,卻很快遇到了在銀行工作的李義。
工作體面,性格溫柔,長相帥氣,和前夫天壤之別,那個年代剛離婚就閃婚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