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盤桓已久,明白只是瞬間的事,因此他并不覺得抱歉,毫不避諱地說:“可我喜歡的人是男的。”
這天蕭立陽沒待多久就走了,并且之后能不來就不來,實在不行也是打電話問,厲柔倒也沒再過問,畢竟這世上大多數人都只把感情當生活的一部分。
時間一晃過去大半年,蕭立陽把小樣兒養活得越來越肥,自己倒是沒多長幾兩肉,他原本想要趁著不工作的時間試著構思一本新書,但嘗試多次都失敗了,簡單來說,人在心不在。
而且他知道問題出在哪。
如果一月兩月他還能勉強告訴自己修明還在休息,又或者在忙,可這都快一年了,他怎麼會不清楚,修明早已對他失望,不想再見到他,或許真有可能為任寧遠的死纏爛打而妥協也說不定。
他的心一直是懸著的。
九月剛入秋,但海市高溫不減。一家小的出版社看中了《容跡》,想要跟蕭立陽約談出版事宜。這是好事,蕭立陽卻也沒見得多高興。
上午出門的時候還是大太陽,這會剛過午飯時間,他從寫字樓出來就被暴雨夾雜著狂風襲了滿面。
等蕭立陽鉆進地鐵時,全身幾乎都濕透了。這下傘也不用買了,他頂著傾盆大雨一路跑回家,換了衣服又擦干頭發,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
怎麼沒聽到貓叫呢?
“小樣兒!小樣兒?”
房間不大,蕭立陽喊了兩聲就知道貓不在,回到臥室發現窗戶沒關,專門為防止貓跑出去裝的紗網被樓上吹落的鐵架子戳了個窟窿。
小樣兒跑了。
蕭立陽傘都來不及拿抓了鑰匙就往外跑,貓跑出去不會在原地等他,他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
雨越下越大,彼時正值海市每年的臺風季節。外面早就沒什麼人,蕭立陽一把接一把抹著臉上的水,邊跑邊喊,可是聲音都被雨水蓋住了,眼淚也是。
他總覺得他丟的不僅僅是一只貓。
他借著暴風雨宣泄壓抑太久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喊著小樣兒,中間或許含糊不清地夾雜著幾聲修明,不是呼喚,更像抱怨。
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還要我等多久?我攢了許多許多話想跟你說。
蕭立陽最終回到家附近的馬路邊,望著被水光覆蓋的路面大口喘息。就在他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抹深灰從路邊的綠化帶沖了出去,要不是被對面的車燈照亮,蕭立陽壓根看不清它。
“小樣兒!”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空氣,柏油馬路上的積水成片飛濺,緊接著響起劇烈地撞擊聲,蕭立陽撲倒在車前,懷里抱著那只不聽話的貓。
車子錯開他撞向了路邊的隔離帶。下雨天車速慢,車頭有些輕微變形,不算太嚴重。
有人立刻撐著傘下車查看。
“先生你怎麼樣?”
蕭立陽隔著雨霧看不清人,趴在地上活動了下腿腳發現沒有受傷,這才準備爬起來。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沒多問,轉身回車窗旁說了幾句,然后撥了個電話,蕭立陽大概聽到一些,應該是找警察來處理。
“我沒事……”這會風比雨大,蕭立陽只想趕快回去。
“可是我們的車因為您的原因出了事故,您可以先去車上等一下。
”
蕭立陽啞然,鬧了半天他可能還是責任方。
上了車他才發現后座還有一人,正在打電話。車很高級,所以夠寬敞,蕭立陽盡量遠離這位看上去氣質不凡,頗有身份地位的中年女性,聽見對方溫聲細語地說:“放心吧,媽沒事,一點小事故不要緊,不嚴重。”
電話掛斷,蕭立陽迎上對方的目光,卻看到了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蕭立陽?”這下輪到蕭立陽驚訝了。
蕭立陽小心翼翼地抱著貓,完全沒想到對方一副和自己天差地別的模樣,居然會認識自己,“您怎麼……”
“我是席冰,修明的母親。”
修明的母親……剛才電話那頭豈不就是……
蕭立陽心臟跳得發疼,眼眶跟著就紅了,可他一肚子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席冰的臉卻冷了下來。
“我的律師一會過來,等警察處理吧。”說完這句席冰向后靠著閉目養神不再理他。
律師……
蕭立陽已經顧不上眼前的人是誰,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馬上就要見到修明了。
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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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席冰自在車上跟他說了兩句話后再也沒開過口。蕭立陽雖然想問問題,但都不及對即將見到的人的期待來得更迫切。
他從小到大沒對什麼事這麼期待過,這種期待還伴隨著一陣陣的心悸。和修明分開了一年,而這一年間他除了知道任寧遠騙了他之外,對修明的狀況一無所知。
因此當交警到達現場做完事故記錄,又帶著人回到交警隊整個過程中,蕭立陽始終在想見到修明時該說些什麼。還有修明的媽媽,她對自己的態度雖然有些冷漠但非常不明朗,如果單純因為知道了他跟修明的關系尚還正常,要是知道修明因為自己的原因受到傷害,席冰怕是不會輕易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