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葉頌明,周予琛果然來了興致,眉眼間的怒氣瞬間消散,“下周二,他回來還要去C市看望一位盲人朋友,不過他答應我不會在C市逗留太久。”
“哦..”祈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摸出兜里的手機,看一眼日歷,突然有了新想法,一雙大眼睛亮的出奇,比窗外的天狼星還要亮。
他興致勃勃地走到周予琛身邊,將手機遞到周予琛眼前,指著上面的日期說:“周爸,你看。”
周予琛淡淡看一眼,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
祈舟露出那種常見的機靈樣兒:“要不要玩一個游戲?”
周予琛很了解自己的兒子,眼皮微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上去懶洋洋的,“你又出什麼鬼主意。”
祈舟笑得神秘,即便屋里沒有第三個人,還是把聲音壓低了,“周爸,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
時間過去三天,出差的葉頌明回來了。
早晨八點鐘,他拖著行李走出機場,身邊跟著同行的閆小亮。
兩人在接機口分別,一個去地下車庫,另一個去乘坐地鐵。
閆小亮知道妻子和孩子在地下車庫等自己,還是客氣地說句:“葉老師,我送你回去吧。”
葉頌明笑著說:“我坐地鐵更方便,免得我暈車。”
閆小亮沒再說什麼,揮揮手告別,轉身離開了。
葉頌明拖著行李箱往另一個方向走,走了幾分鐘,順著滾梯下樓。
這時,外衣兜里的手機“嗡嗡”地響起來。
他掏出來后立刻接聽:“祈舟,我剛下飛機。”
“爸!”祈舟激動的叫了一聲,不是興奮,而是慌張,“你在哪里?到哪了?”
葉頌明聽出異樣,心里直打鼓,說:“我在機場,正準備坐地鐵回家,你怎麼了,你哥哥和予琛在家嗎?”
“爸,你別回家了,直接來醫院吧。”祈舟的聲音沒有方才那麼激動了。
這讓葉頌明更加擔憂,立刻追問:“你哥哥出事了?”
“不是我哥...”祈舟吸了吸鼻子,很自責的語氣,“是我周爸。”
“什麼!?”葉頌明一聽更不得了,緊張的手都在抖,不得不停下腳步,努力保持鎮定,“發生什麼事了,你周爸在醫院嗎?”
祈舟說:“是的。”
“到底怎麼了!”葉頌明語氣發急,要不是他自制力強,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吼起來。
祈舟趕忙安撫:“葉爸,你別激動,周爸身體沒問題,一點擦傷都沒有,只是...變得有點奇怪,情況不太一樣,反正你見到就明白了,你來醫院吧,路上小心點,別著急,周爸身體沒事的。”
葉頌明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拉著行李快步往地鐵的入口走。
除了擔憂,還很好奇祈舟剛才話里的意思。
身體沒問題,既然如此,為什麼在醫院?
坐地鐵果然很方便,不到一個小時,葉頌明就大步踏進一零三醫院。
他把行李箱扔在一樓的服務臺,迅速趕往住院部。
祈舟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他,一見到他的身影,立刻迎上來。
“葉爸!”祈舟抱住葉頌明的腰,表達了想念。
這時候的葉頌明沒時間回應他,掰開他的肩膀,急忙問:“你周爸呢?”
祈舟指了指三米開外的病房,小聲說:“他在里面。”
葉頌明的臉色霎時間變白,“他受傷了?”
祈舟緩緩搖頭:“不算受傷。”
什麼叫不算受傷?
葉頌明擔心又憤慨:“那來醫院做什麼,快點說清楚。”
“周爸他...”祈舟吞吞吐吐,表情略顯古怪,“葉爸,我說了你可別激動,周爸沒有受傷,他只是失憶了。
”
“?????”
葉頌明的頭頂飄過一排問號,以為自己聽錯了。
祈舟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嘆口氣,解釋道:“沒錯,你沒有聽錯,周爸失憶了,他不記得你了。”
“失...憶?”葉頌明艱難地重復這兩個字,臉上的神情變換好幾輪。
祈舟鄭重點頭:“是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葉頌明一丁點準備都沒有,只覺得離譜。
過了好半天,葉頌明似乎是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恢復原來的淡定,皺著眉問:“到底怎麼回事。”
祈舟的眼里被慚愧和自責填滿:“爸爸,對不起,都怪我不好,我昨天拉著周爸去帽山蹦極,本來挺順利的,誰知道周爸他玩完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葉頌明暗暗打量祈舟說話時的表情,很難不生氣,沉聲道:“你明知道他有點恐高,還帶他去帽山,醫生怎麼說的?”
祈舟沒底氣的訥訥道:“醫生說是受刺激導致的短暫性失憶,不過這種情況很難下定論,也許明天就恢復,或許是更久的時間。”停頓一瞬,祈舟找打的補充道:“失憶這事兒您有經驗,應該不需要我說的太詳細吧。”
說實在的,現在的葉頌明很想拿祈舟這個罪魁禍首撒氣,但是忍住了。
他維持了‘溫柔爸爸’的形象,越過祈舟,快步走向周予琛所在的病房。
透過門口的小窗戶,他看見了房間里的周予琛,穿著淺灰色的睡衣坐在床上,旁邊是唯一,兩人低頭說著話,唯一手里拿著相冊,指著上面的照片,好像在給周予琛介紹人物關系。
周予琛笑容純潔,不時地點頭,而后又疑惑地蹙眉。
這一刻,葉頌明有些相信祈舟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