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男人一聽,紛紛露出不甘的神色,卻敢怒不敢言,在船長的威逼下,只能放下武器給葉頌明和阿林讓路。
惦記好幾天的事,葉頌明終于如愿以償了,他在阿林的指引下,掩飾住視力不好的弱點登上失蹤的船舶。
船的外形模樣還能看得出來,船舷已不知去向,幾乎只剩一個船底,像是朽爛的大型甲板墊木,上面生長著菖蒲和燈心草。
這里的氣味倒是可以忍受,只是灰塵很大,隨手一碰便臟了手。
船艙里光亮暗淡,艾富里蜷縮身體躺在最里面,閉著眼睛哆嗦,嘴里碎碎念,沒比之前昏迷的葉頌明好到哪去。
葉頌明讓船長把人拖到有光的地方,然后蹲下身,握住艾富里的手腕試下溫度。
他低聲問阿林:“他的傷口在腿上?”
阿林用比他還低的聲音回答:“是的,左腿。”說著,帶著葉頌明的手落在被布纏繞的傷口處。
“你倆嘀咕什麼呢!”船長堵在船艙的入口,充滿懷疑地看著他們,“不準耍花樣,不然把你們丟到大海里去。”
葉頌明充耳不聞,低頭湊近艾富里的傷口,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他輕輕蹙眉,隨即側過身面向船長,有點沙啞的嗓音響起:“他中毒了。”
“什麼?”船長瞪大眼睛。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他對生菌過敏,”葉頌明拿出專業人士的派頭說,“一定是他吃了田鳧的緣故,眼瞼發青,嘴唇發紫,奄奄一息,不止是過敏那麼簡單,我看是中毒了。”
“喂!你別唬我!”船長怒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吃野鴨能中毒,你在耍我嗎小子!”
葉頌明淡定道:“我說的是事實,你要是不信任我,就不該找我來。”
阿林忙在旁邊附和:“他是醫生,在F國最有名的醫學院讀書,他還是作家和翻譯家,學識淵博很有文化,相信他沒錯。”
“你閉嘴!”船長瞪起眼睛,眼底盛著糾結,“那你說說,有辦法救他嗎?這里沒有藥和設備,你怎麼救他!”
葉頌明穩如泰山地開啟談判模式:“辦法當然有,不過想讓我救他,前提是你要站在我們這邊。”
船長不屑地扯唇,冷笑道:“憑什麼?”
“就憑我能救你的侄子,”葉頌明看一眼船艙的入口,“那兩個人盯上阿林,我們可以互相合作,還是那句話,大不了一起死。”
他的聲音像砭人肌骨的冰水,冷漠到沒有商量的余地,這讓受過他恩惠的阿林都有點吃驚。
“呵!”船長冷笑出聲,高大的身影向前逼近,試圖用氣勢壓倒葉頌明,“你在威脅我?”
葉頌明絲毫不懼,起身迎上船長狠厲的目光,他站直身體并沒有比船長矮太多,看著游刃有余:“不算威脅,就是拿我和阿林兩條命在跟你侄子的命做交換,二抵一,怎麼算船長都不吃虧。”
“一個老女人,”船長瞄一眼阿林,譏笑道,“值得嗎?你不怕外面那倆牲口趁機捅死你。”
“沒有阿林,我早就死了。”葉頌明語氣一頓,壓聲繼續說:“你也知道他們是牲口,現在你侄子昏迷不醒,島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在這條船里,而你霸占了這條船,你真的那麼肯定他們不會背叛你?”
阿林適宜地補刀:“船長,他們喜歡偷襲。”
“就憑他們?”船長不屑一顧,但眼中有了憂慮的神色,很明顯把葉頌明和阿林的話聽進去了,“好啦!相信你一次,救活我的侄子,不然我先宰了你們!”
“我盡力而為。”
說完,葉頌明拽著阿林坐在病人身側。
他讓阿林拖起艾富里受傷的腿,扯去充當繃帶的麻布,那股難聞的味道愈發濃烈。
“老天...”阿林不忍直視,忍住想吐的沖動,幫葉頌明把那條腿撐起來。
“喂!”船長也被侄子的傷口面貌惡心到,急問,“你打算怎麼解毒?”
葉頌明說:“取點干凈的水和酒精,我還需要一把剪刀。”
“你要酒做什麼?”船長立馬戒備起來。
葉頌明頭也不抬地說:“幫他消毒,我相信以船長的本事,一定可以做到。”
船長冷哼一聲。
接下來,在阿林驚訝的注視中,船長從船板底下的小船艙取出一個箱子,從里面拿出半瓶酒精和一瓶伏特加,還有一把出奇精致的小剪刀。
他關箱子的速度太快,阿林來不及看清里面裝著的其他“寶物”。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船長狠狠地瞪著阿林,將手里的酒精和剪刀扔給葉頌明,自己拿著伏特加喝一口,又對阿林道:“你去取水來。”
“她不行,”葉頌明替阿林拒絕,“她要留在我身邊。”語畢,意有所指地往船艙外看一眼。
“女人真麻煩,你倆不準耍花樣!”船長嘟囔抱怨兩句,拎著酒瓶出去找水。
等人離開,阿林泄氣地癱軟在地,捂著臉,強忍住沒哭出來。
“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辱。”葉頌明安慰她,“阿林,不要怕,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是我拖累了你,”阿林滿臉愧疚,“沉船的時候要不是為了救我,你就不會受傷。”
葉頌明對此沒什麼印象,輕輕地笑起來:“按照你的說法,你是為了我來西澤島,而我是為了錢南,那到底是誰的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