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了會兒呆,睡蟲全部跑光了,他干脆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床,拿著手機從病房里走出來。
醫院長廊里光亮十足,周圍靜的駭人,他坐在長椅上點開聊天軟件,心里期盼能收到葉頌明的回信。
三個小時前,他和葉頌明的聊天終止,為了不耽誤葉老師的行程,在他發過去兩條信息沒有得到回復后,他調整心態,沒再糾纏。
葉老師一定很忙,再加上島嶼信號不好,不能及時回復信息是很正常的現象。
他如此安慰自己,嘆口氣,收了手機。
鬼魅的雷雨持續一夜,第二天早上,C市的天空恢復湛藍色。
周予琛的助理來醫院找人。
這時候的沈煦川還沒有蘇醒,不過主治醫生很淡定,確定患者病情穩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周予琛問自己的助理:“能聯系到他的家人嗎?”
助理失落搖頭:“抱歉,小周總,暫時沒有確切的消息,沈先生真的太神秘了,我找到他經常去的娛樂場所的朋友打聽,他的家人好像全部移民瑞士,C市這邊沒熟人了。”
“怎麼可能?”周予琛皺眉,絕不相信這種說辭。
助理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竟然拿出一份錄音:“您聽聽,好幾個人都這樣說。”
手機里傳來幾段陌生的嗓音,男女都有,不過聽語氣,這些人和沈煦川只是買賣關系,類似銷售和顧客,不是特別熟悉。
“肯定沒找對人...”周予琛若有所思地說,“之前聽川導提過一嘴他的家人,當時也沒多問,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應該了解一下才對。”
“小周總,我會繼續找人,”助理留意到他一夜之間消瘦了些,“我已經聯系了高護,我送您先去酒店休息一天,不需要那麼辛苦。
”
周予琛轉過身看向病房,最近為了掩飾身材,他習慣性雙手插兜。
“算了,我在這里等川導醒來。”
也許這樣可以安撫他莫名失律的心跳。
“可是你會很辛苦。”助理忍不住勸說,總覺得以他的身份不應該留在醫院過夜。
周予琛卻不那麼想,看著病房里躺著的男人,壓低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等他醒來,確定沒事我就離開。”
只要沈煦川睜眼,他立刻飛往F國找葉老師會合。
當天下午,周予琛在外用過午餐回來,終于迎來一個能讓他舒心的好消息。
躺在床上的木乃伊醒了。
失去意識兩天,沈煦川可算是舍得掀開眼皮,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要喝。
“快快快!真是餓死了!先倒杯水給我!”他舉著打石膏的手,嘴里嘰嘰喳喳,若不是臉色蒼白,很難讓人相信他剛剛從鬼門關回來。
聘請的高護立刻倒杯水遞到他跟前,順便幫他調整病床的高度。
他靠在床頭,喝了整整兩大杯水,用插著針管的手擦擦嘴,這才倒出空來觀察周圍的環境。
意料之中在醫院,還有靠墻而坐,臉色不太好看的周予琛。
“果然是好兄弟,”沈煦川沖人咧嘴一笑,摸了摸頭上纏著的紗布,“我就知道第一眼肯定是你,或者是Barry,欸?那家伙呢?”
周予琛沉著臉:“不疼了?”
“確實有點疼,”沈煦川指了指太陽穴,“腦袋疼,腦震蕩跑不了了。”
“你還知道?”周予琛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算你命大,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拜托,你別詛咒我嘛。”沈煦川委委屈屈,嘴饞的伸手夠果籃里的水果。
周予琛下手快狠準,“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不許吃,醫生說你只能吃流食,護士去取了,等著吧!”
“哇!兄弟!”沈煦川瞪大眼睛,吹了吹泛紅的手背,“我醒來你應該高興啊,怎麼對待仇人一樣!”
換個角度思考,沈煦川確實是“仇人”,如果他沒有進醫院,周予琛早就陪葉老師飛F國了。
但情況特殊,人命關天的大事,周予琛還不至于那麼戀愛腦。
他剜一眼沒心沒肺的好友,沒提去F國的事兒,而是問:“川導,你的家人呢?”
“干嘛。”沈煦川語氣極為隨意,有種“打聽這事干嘛”的意思。
周予琛無語:“你說干嘛,你都這樣了,當然要聯系你的家人。”
沈煦川輕飄飄道:“我爸都去瑞士了,聯系也沒用,我倒是有幾位叔叔在國內,不過他們都在S市,還是算了,不想讓他們興師動眾。”
“不留個名為你收尸?”
“不是有你嗎?”
“.......”周予琛更加無語,決定換一話題:“你怎麼搞成這樣?”
“呃....”難得在沈煦川的臉上看見尷尬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怎麼說呢,這是意外,我約心上人去攀巖,肯定要展示一下健壯的體質,誰能想到會掉鏈子。”
“你喜歡的人不是搞藝術的嗎?”周予琛疑惑皺眉,“竟然陪你玩攀巖,和你之前形容的性格有差別。”
沈煦川輕嗤一聲:“周總,你看人有點片面了哈,誰說畫家就不喜愛運動的?這就是我喜歡他的點!”
“你喜歡的人多了。”周予琛毫不避諱地揭人老底。
沈煦川不以為意,興致勃勃地接著說:“能文能武,別看他是拿畫筆的,其他方面也很優秀,我最討厭那種沉悶沒情趣的人,尤其是天天擺著撲克臉,比如只玩電腦的宅男,狗眼看人低的藝術家,真的非常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