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問哪里特殊?”葉頌明皺起眉頭,仿佛換了身份,不再是凡事好商量的葉老師,而是對待不配合患者態度強勢的葉醫生。他行峻言厲:
“我不記得S市新聞出版局有確切的文字條例不允許外文書涉及政治,眾所周知這屬于世界的文明,何況《外鄉人》并不是以這方面為主線,第四卷的內容很重要,作者所表達的含義全部在里面,你卻讓我一刀切,全部刪掉,這像話嗎?”
侯老板抿著唇,試圖插嘴:“葉老師...”
“我不同意!”葉頌明越說越激動,差點拍案而起,“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當初絕不會去E國見鮑里斯聊版權,你知不知道我廢了多少口舌才說服那個倔老頭!被他知道都容易犯心臟病。”
“葉老師,您別激動。”
侯老板找準時機,端起桌上的咖啡遞到葉頌明眼前,好聲好氣道:“您聽我解釋好不好,我知道您不開心,辛辛苦苦翻譯的一本書誰也不希望有刪減,但您要體諒我,要是以前絕對沒問題,可惜趕在特殊時期,咱們只能認倒霉,我要是全文出版,上頭容易找我喝茶。”
葉頌明掃一眼那杯已經涼了的咖啡,沒有接。
侯老板依舊端著,嘆口氣道:“等這陣風過去了,咱們再出新版本,您看這樣行不行?”
葉頌明掀了掀眼皮,瞅著侯老板皮笑肉不笑的臉,無情拒絕:“不行。”
“........”侯老板嘴邊的笑容僵住,心有點累,真是一點面子不給。
葉頌明不再搭理他,坐下身,從書架里抽出信紙和信封,“你告訴我,誰說的算。”
“我...我啊。”侯老板沒什麼底氣地指了指自己。
葉頌明抬眸瞥一眼,又低頭:“你說的不算,找你喝茶的那位,是誰。”
“葉老師,您要做什麼?”侯老板撂下咖啡杯,兩手杵在桌上,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他頭也不抬,執起鋼筆,薄唇吐出兩個字:“寫信。”
輕如細雨的聲音,意義深長如浩瀚海洋。
......
天色見暗,夕陽耐不過時光磨礪,墜落在地平線里。
占據半個寫字樓的出版公司,淅淅瀝瀝開了幾盞燈,大門口,涌出一批下班的工作人員。
一輛低調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車身倚靠一位衣著休閑的男人,上身是草木綠色的寬松大體恤,下/身是薄款運動長褲,頭發被風吹的有點凌亂,臉上架著一副太陽鏡,一手插兜,另只手百無聊賴地玩著車鑰匙。
他就這麼隨意地站著,卻也能吸引無數過路人的目光。
視線鎖定寫字樓門口半天,也沒見到熟悉的身影。
“葉老師又入迷了。”
低聲說完,男人嘆息著搖搖頭,轉身打開車門,拿出放在后座的一個黑色禮盒,隨即鎖了車,打算進去找人。
走到門口的時候,碰巧見到出版社的侯老板。他認出是葉頌明的老板,勾了勾唇,主動打招呼:“侯總。”
這聲音如此年輕又動聽,侯老板被潛意識支配,立刻停下腳步尋聲望去。
“你是?”
侯老板瞅著越走越近的年輕男人,沒認出來是誰。
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過目不忘的精致臉孔:“我是周予琛,您不記得我了?”
“小周總?!”侯老板打量著他,表情十分詫異。
周予琛笑吟吟點頭。
也不能怪侯老板沒認出來,對比上次見面,周予琛的變化確實很大,臉變圓,皮膚更加白皙,細膩如白玉一般,整體胖了點,身形改變了穿著,穿著改變了氣質。
此時的周予琛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周氏集團繼承人,倒像是來面試的大學生,渾身散發著青春活力的氣息。
“真的是您啊,”確定自己沒眼花,侯老板熱絡地笑起來,“哎呦我這眼拙,您來接葉老師?”
周予琛抱著禮盒說:“是啊,他在嗎?”
侯老板嘴角的笑僵住,臉色變了變:“在呢。”
周予琛察覺出不對勁,挑眉:“怎麼了?”
“他...唉...”侯老板仿佛找到救星,唉聲嘆氣的和周予琛聊起來,“這也怪我,辜負了葉老師的期望,事情是這樣的.....”
侯老板撿重點,大概敘述一遍事情的經過。
“小周總,您勸著點,讓葉老師.....”
“讓他做什麼?”周予琛的聲調陡然變冷,就連眼神也浸入寒光,“讓我勸他妥協,憑什麼?”
“呃...”侯老板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找錯人訴苦了。
周予琛用眼神睨他,輕哼一聲:“我聽明白了,是侯老板辜負葉老師對你的信任,對出版社的信任,他幫你買到版權,幫你做獨家翻譯,可你卻在關鍵時刻插他一刀。”
“哪里的話!”侯老板大喊冤枉,“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哎呦小周總,您真是言重了,我非常尊重葉老師,我還是他的書粉呢,我怎麼可能害他,我是真沒辦法,現在查的太嚴,隨便一個帽子扣下來,我們就得收攤子,您應該理解我才對。”
“侯總,您別激動。”周予琛淡定地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我理解你,同時也希望你大膽一些,太過畏手畏腳反而容易落到別人手里,我現在要去看看葉老師,看看你們把他氣成什麼樣。”
侯老板:“........”
*
周予琛捧著禮物盒,甩著寬松的褲子,在人看不見的時瞬間,還會習慣性的摸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