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天神好戰且忘性大沒有錯,這才剛打完一架,現在又舉起刀刀叉叉,作勢討伐離經叛道的何弗和姜入水。當初天神用了一招以多欺少,如今故技重施。
“你們設結界啊!”小不點看著那倆騎在黑龍上沒有要出手的身影,急得自己動手頂起一個結界球。驪搭了把手。
不知道哪個大領導離老遠刮來一陣風,結界像被風吹動的肥皂泡沫,沒撐兩秒就破了。小不點即使害怕得原地打轉,也沒有跑回去跪地求饒。何弗飛到小不點身邊,對著那小巧的鼻子捏下去,小不點立即變成一條沒有鼻梁的小蛇,被何弗放進衣兜里。
卅三趁何弗背對著千軍萬馬,姜入水又只顧著去掏何弗衣兜里的小蛇,他極速逼進。就在他用斷掉的金剛杵招雷的那一瞬,何弗轉過頭來欣然一笑,那張與小旬君全然不同的臉上露出一個熟悉而惡劣的笑容。卅三身子早于他腦子作出反應,旋身就要跑,可下一秒腳脖子被抓住。他習慣性地咒罵一聲,隨即被拎著腳倒吊在空中。何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身高萬丈,腰上纏著一條大黑蛇,想要鉆進口袋,但屢屢被何弗撥開。奔赴在第一線的大軍見狀煞停腳步,卻被身后不清楚狀況而繼續前赴的同行推著前進。那滑稽的場面惹得何弗大笑。
“行了,沒有要跟你們打架的意思。”何弗伸手把他們擋了下來。“我是什麼不重要,我們能好好討論余下的人類怎麼處理嗎?”
“你不是不干了嗎?那沒有資格跟我們商討這件事。
”
“你們的意思是,人類只歸天界管?”
“不然呢?”
換作以前,何弗可能會卷起袖子挨個揍前同行。
“那人丟棄善行處事以惡,他們的罪是不是也應該由你們來擔?”何弗捏著卅三的腳晃了晃:“管教不當。”
諸天天神氣得吹胡子瞪眼。
“人過人的,天過天的,就這麼難辦到嗎?”何弗問。
“不分類定義,就沒有大規模對立。”垕說。
何弗愣了愣。
“你要是覺得看著不順眼,回歸虛空不就好了。”倒吊著的卅三像只被捏住腳的蚊子,使勁兒撲棱翅膀只會拽斷自己的腿,他沒蚊子厲害敢斷腿逃生,只知道動嘴皮子。
誰知道先發火的不是何弗,而是他腰上那條大黑蛇。黑蛇張大嘴巴露出尖牙咬了卅三一口,把卅三身上扎出幾個深孔來。
何弗拎著卅三打轉甩,卅三身上的血繞著圈掉落:“你們誣蔑我用這理由逼那家伙入虛空,我會笨到跳進去?”
回歸虛空,脫離輪回。
看似達至不生不滅的最高境界,實則以這樣的狀態融入世間萬物,用微小的意念積少成多,維持世間的平衡,只是用這樣的方法維持的時間太短了。
用嘴巴談不來,何弗只好嘆口氣道:“要是我打贏了你們,你們就乖乖修復系統?”
一聽到打架,明知道打不過,眾神仍是熱血沸騰起來。
何弗余光瞥見一道光,猛地仰身翻了個跟斗躲開,等他站穩,看見垕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那就跟我打吧。”
垕在近咫。
何弗一愣。
石帝嗤了一聲:“別開玩笑了。”
“你以為他當初是怎麼入輪回的?”垕笑笑。
黑蛇的大尾巴彈出去鞭向垕,把垕逼退數百米。石帝和一眾天神連連吃驚。黑蛇不憤地纏上何弗的胸膛,腦袋湊到何弗耳邊,邊吐信子邊耳語。何弗忽地瞠目。
“垕你――”
垕當著何弗的面對眾神說:“我的力量不足以跟他抗衡,你們可以選擇借一半法力給我。”
石帝虛著眼:“如果你有詐――”
“你們合著他倆還能打不贏我?”
垕不再中立,誰也猜不準她在忌憚什麼。有了第一個借出自己法力的天神,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就連仍在困惑中的卅三,也奉出自己一半的法力。石帝選擇觀望。那些先前撐起結界,供人躲洪水的天神多半沒有動作。
即便如此,何弗硬生生被垕的力量逼出一段距離。
與自身力量不同,垕的笑容恬靜又狡黠。只見她“眾籌”完力量,朝何弗眨了眨眼睛。何弗手腳還沒擺嘴巴還沒張,垕翩翩一旋,消散于眼前。預料中的大戰沒到來,不說何弗,沒有一個天神能反應過來。
世間萬物有那麼一瞬停擺了,風不吹了,草不長了,人心不跳了,仿佛原本預定好下一秒的軌跡,被強制剝離開來。眾神憑空感到一股滅頂的懼怕和絕望,比姜入水逼迫眾神衰敗更往血肉里長的恐慌――
輪回被封印了。
運轉了數不盡日夜的輪回,被垕封印了。
沒有比這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諸天天神徘徊在欲哭無淚與絕對的驚懼之間。
輪回被封印,意味著沒有來世。沒有來世,意味著天神從這一刻起,要學人類數著分秒過日子。他們竟然羨慕人的無知,無知而不用為這轉變承受無法負荷的恐懼。
天神哀嚎,他們失去一半的力量,更不敢對何弗和姜入水冒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