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入水轉過頭看他。
“你能不能潛到附近的殮房,找一個怨氣重,但死于意外的鬼魂?”何弗說得輕巧:“最好是剛成年的,我需要他的尸首。”
姜入水什麼也沒問,伴著窗外的雨聲點了點頭。
這大雨不止籠罩著山村,世界各地都面臨著暴雨的沖洗,包括北極。原本就因山火加速融化的冰層,更是被這場大雨追趕進度。
許多肉眼看不見的小東西在冰層里融化,流落到海洋里。它們沒有適當的條件蘇醒,直到它們被稍大一些的生物吞噬,在生物體內安了窩。這些生物又被肉眼可見的捕食者吃進肚子里。捕食者帶著一層又一層的食物鏈游到遠方。
老張坐在海邊的一家餐廳里,艾微生前喜歡跟他來這里吃上一頓海鮮大餐。前些日子接到宋微的來電,令他幾乎崩潰。今天來這里懷緬一下老朋友,他需要借此恢復冷靜。
老張放下杯子,拿起振動的手機,“宋微”兩個字令他猶豫許久才接聽。
“我知道老艾走了。”宋微單刀直入,“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只是來確認一下。”
老張咕嘟吞下口水。
“你們要拿研究成果作武器使用,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老張腦子分析不來艾微是怎麼把信息告訴宋微的,“沒有的事,唉,這事情復雜,我也是這兩天才弄明白。”
“你就直說。”
“你知道法比奧吧,被關進精神病院了。”桌面上吹來幾片葉子,老張把葉子從小到大排列好。“前段時間我被警察問話,聽他們的意思,老艾跟法比奧好像出事情了,我就去找法比奧的老婆。
她哭啊,哭得好慘,跟我說法比奧最近神經兮兮的,老覺得手上的實驗有內情。她帶法比奧去看醫生,診斷出妄想癥,結果法比奧不接受治療,還跟她翻臉了,覺得她跟內情也有關系。老艾最近也是心事重重,我問他他不說。警察問我老艾跟法比奧的關系怎麼樣,我推測,應該是老艾跟法比奧走得近。”
又來一陣風,把桌上的葉子全吹走了。老張綿綿地吐了一口氣。
“我來來回回找老艾,沒找著,就去醫院看看法比奧。法比奧知道老艾不見了,就又叫又跳。我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說老艾……”
宋微不知道是猜到了,還是情緒積壓得厲害,開始啜泣。老張更不好開口了。
“他跟我說,老艾一定是被抓起來了,要不就是被處理掉了。他們識破了政府的陰謀,政府要跳腳了,讓我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眾。我轉頭就去找警察,見到老艾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后來我又問了一些同行,法比奧的實驗室有樣本不見了,老艾的狀況跟病毒引發的癥狀基本相似。他倆,估計拿病毒做了什麼事情。”
“警方讓我放心,病毒已經處理好了。實驗也暫停了。要是可以的話,你來接老艾回家吧。”
一通電話,把老張稍微舒緩的心情打散了,他掛斷電話后呆呆地坐在餐桌前,無念,無想。
不遠處的海邊,一群人冒雨圍在一起看擱淺的海豚,時不時喧嘩。然而再大聲的驚嘆,也無法引起老張的注意。如果他能收拾心情去看一眼那海豚,會發現這可憐的生物沒有任何外傷,卻奄奄一息,氣孔處莫明流出血液。
第56章
煤球一早醒來,自己推椅子到窗邊,爬上去伏在玻璃上看房子外的景色。田地里一塊綠一塊金,有的剛種下,有的已經可以收割。他轉轉眼珠子,看看近的,又看看遠的。睡床咯吱一聲響,煤球腦袋上覆上一只手。
他仰頭問起床準備做早壇功課的姜入水:“為什麼這里沒有小朋友?”
對了,就是這個。姜入水跟何弗進村子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一時說不出來。煤球想找小伙伴玩,卻無意間把問題點明白了。
何弗一邊咕噥,一邊在被窩里摸索著什麼,沒摸著便醒了。他睜眼看見姜入水和煤球,一個坐地上一個坐椅子上,雙雙入定。
早課沒何弗什麼事,他出門去刷牙,碰見剛醒的房主。兩夫妻一個比一個臉色鐵青。何弗神清氣爽地跟對方打招呼。李大牙和朱紅魂不附體,被他的聲響嚇一大跳,差點破口大罵。
“早、早……”李大牙訕笑著捅了朱紅一下。朱紅又是驚怯又是為難地問何弗:“昨晚,昨晚睡得好嗎?這雨聲,雨聲有點大哈哈……”
何弗做作地伸了個懶腰:“這里特別安靜,比在城市里睡得舒服!”
仨人你一招我一招,達到目的后錯開身子各忙各的。
李大牙和朱紅是房主,即便有客人,夫妻推開兒子的房門也不能說是過分。他們縮著腦袋往里瞧,姜入水就跟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大師一樣,清早就打坐,看著詳和清靜,最重要是沒什麼特別的舉動。李大牙和朱紅退回自己房間,躲在被窩里討論要不要去監察一下客人。
他們不知道,姜入水早就分出神識巡村去了。
之前三人一鬼來過村里,當時的小孩雖說沒有遍地走,但每經過兩三戶人家,總有小孩在院子里玩耍,或是在田野間追著同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