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很樂意替大人做刑偵的工作,一讓他干活就干勁十足,還要翻出最喜歡的那套新衣服穿上,是一套淺玉色的唐裝。兇宅還回去了,幾個大人在酒店里等著。
煤球到鄰居家里時,鄰居正坐在沙發上低聲啜泣,手里握著手機,似乎在撥電話,但沒有出聲。平時煤球哭,哥哥叔叔都會給他擦眼淚。他跑遍整個房子都不見其他人影,看來沒有人會給鄰居擦一擦花臉。煤球被叮囑過不能嚇到鄰居,他挪到鄰居坐著的沙發邊沿,趁鄰居沒注意,悄悄把沙發上的紙巾盒往鄰居那邊推。鄰居察覺到動靜抬了抬頭,煤球趕緊停下動作。斷斷續續,一個紙巾盒挪了幾分鐘,終于挪到鄰居腿邊。鄰居有些茫然,看了看紙巾盒,又看了看原本擺放的位置。
煤球見鄰居不哭了,挑了個隱蔽的角落待著。盯梢工作往往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何弗怕煤球無聊,在他的小背包里塞了不少零食。煤球小心剝開一顆巧克力放嘴里,等鄰居回房間午睡,他把幾顆最喜歡的糖果放到茶幾上。
之前何弗說過,煤球要是想買新皮鞋,必須把經文背好。煤球拿出一本袖珍版的經書看,還有兩頁他就能背完。人犯困的時間煤球也會想睡覺,經書沒背多少,他就開始坐在角落釣魚。
驀地,一絲陰寒的氣息在室內飄蕩,煤球立即抬頭尋找目標。他躲在廚房,和九十度轉角的客廳形成一個盲區。他趕緊把零食和經書塞回背包里,小心翼翼往外走。
客廳站著一道很淺很淺的身影,比一旁的薄紗窗簾還透光。煤球在轉角探頭,看見它走到書柜前,雙手搭在一本書上,十分費力氣地抽出來。書掉到地上,它蹲下身子,每掀一頁都要歇一歇。電視機也是它打開的,它抖著手用遙控器選了一個臺。鄰居沒醒。那身影走到書房里,拿起唯一一個相框,擦了又擦,每一下都用盡靈力,十分仔細而珍重。尾隨的煤球待在房門口,他不夠高,看不見相框里面是什麼。
煤球仰頭觀察了一下,眼前的身影高高胖胖的,像把姜淵拉長了,甚至比兩個哥哥還高半個頭。對方似乎完成了所有工作,轉身對上煤球的視線。煤球看清對方的死狀,登時嘴巴閉不起來,原本一單一雙的眼皮撐得看不出分別。他還沒來得及躲藏,便看見那身影消失在書房里。臥室的床吱呀響,地板傳來拖鞋踩踏的聲音,煤球背著背包躲到書桌下。
酒店的四個大人等了又等。方家財擔心起來:“球球不會有事吧?”
“你不會忘了他當初把我肚皮炸開的事情吧?還有嘴巴呢。”
方家財的臉色變了又變。
“前段時間他剛化人形,力量是變小了一點,后來跟著我們巡回超渡,吃了不少供奉的東西,還跟著入水修行,好像漸漸恢復了。”
姜入水邊點頭,邊給何弗揉腳踝,他手上運了氣,溫熱干燥,正好給何弗熱敷。兩天下來,何弗的腳傷好得差不多。
這會兒電視上播報一則新聞,一名男性在家殺害妻子,事后長達三年才被發現和偵破。
看完新聞的四人表情一致。
“可是那女人看著不像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剛剛那男人看著也不像……”
電視機跟沉默的四人相反,播完一則新聞自動跳下一則。畫面上是一片農村的樣貌,一個男人潸然淚下地說自己的孩子不見了,問遍村里的人,都說不知道,沒見過。
“你孩子多大?”記者問。
“兩歲啊,兩歲大的娃娃能跑哪去啊?他連路都走不穩!”男人指天指地憤慨道:“一定是誰抱走了我的小娃!”
“你外出打工一般是誰在家帶孩子?”
“我娘。”男人哭得更加悲慟:“我娘也不見了,我跟我媳婦一回來,家里人都不見了!”
方家財指著電視問何弗:“這怎麼像你之前看到就跳起來的那個新聞?”
那個又被火燒又被水淹的村子,特色方言腔,相似的個案,何弗不會認錯,姜入水同是。
姜入水當即分神去村子。村民的生活作息變化不大,只是氣氛比之前陰沉,可能是受孩子丟失的事情影響。他從村頭巡至村尾。
“孩子少了。”姜入水收回神識。
何弗思忖,“估計怕孩子丟了,都看緊了。”
“也不見沈恒。”
電視里的記者找到警方負責人采訪:“請問前后兩個案件有關聯嗎?”
負責人也一愁莫展:“目前懷疑都是熟人所為,孩子被帶走的時候沒引起其他村民的注意,家里沒有錢財上的損失。具體情況還需要作深一步調查。”
“這表面上不謀財,都是小孩不見,不會是村里有人販子吧?都集中在一個村子里?”家方財問。
姜淵撓了撓肚子:“現在老人也不見了,會不會是不同的案子?”
“要不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再去那邊看看?”何弗看向姜入水。
姜入水自然是同意的。
“你們會不會熱心過頭了?這也要管那也要管,哪是盡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