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描述一下,我要是哪天看見了,說不定就能幫你順出來。”
“你不會幫我的。”沈恒這才清醒過來。
“我上次不是故意把你師父的魂魄拍散的,你也看見了,是一個女生踩的你師父,不是我。”
何弗軟化的態度對沈恒起了作用,沈恒腳上蹬地的勁兒卸了一半。
何弗指了指桌上那盤跟夏生學回來的炒肉,說:“我要是不想幫你,為什麼請你吃肉?我是看你對你師父情深義重,才想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沈恒的眼睛立刻紅了。
何弗順勢把人拉回椅子上,邊夾菜邊說:“你為了你師父這麼低聲下氣,他對你肯定很好吧。”
沈恒吃進一塊肉,眼淚掉得更兇了,明明剛才要扒了何弗的皮,現在又變回那個怯生生的樣子。他說:“我小時候長身體,師父經常給我買肉吃,我知道肉的味道,不是這樣的。”
何弗滿腦子都是沈雪的事情,肉不肉的,能吃就好。“你從小就跟著你師父了?”
沈恒吸了吸鼻子:“沒有我師父,我早被那只野狗給吃了。”
何弗門牙磕到木筷子,一陣發麻。他腦筋轉了又轉,沒能分析清楚沈雪這個人的本質。沈恒就好理解多了,吃軟不吃硬,想法相對簡單,在得到何弗的保證后,沒多久便下山了。
何弗繼續天天喂牛誦經。黃牛是真的老了,原本還能站著吃食,這兩天盤腿伏在地上,只探頭到木桶里,桶子放遠一點都吃不著。它把身邊的草地啃禿了一片,何弗去割了些草,把裸露的土地鋪滿。
那段石階,不知道父母還能走幾次。
何弗這麼想著,從后山回到寺里,在正殿與父母不期而遇。
誦經還沒開始,余善長話短說:“前兩天去布施,才知道張大爺去世了。跟他一起住公園的人說,送去醫院就沒回來過。這次來,順便替他念念經。”
不知怎麼的,這寺院成了何弗的會客場所。他前腳送父母走,后腳迎來姜入水和煤球。
“球球說想你了。”姜入水來之前發了這麼一條信息。
何弗站在石階口,看見姜入水一襲素衣長袍,煤球穿的也是唐裝。小孩又長大了一些,大概有三歲。何弗這才意識到山上日子過得快。
“姜淵呢?”
“他忙。”
“他忙你不忙嗎?”何弗抱起趴在腿上的煤球。“你用法陣傳球球過來就行了,不用自己跑一趟。”
姜入水沒說話。
何弗“哎呀”了一聲,放下煤球跑走,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杯水,水面飄著幾片葉子。“這里沒有蜂蜜,我摘了點薄荷給你泡水。”
煤球說要嘗嘗,結果被奇特的涼意和氣味刺激得渾身發顫。
何弗邊笑話煤球邊告訴姜入水:“我前些天見到沈恒了。”
姜入水眉心一夾,繞著何弗查看,怕哪里缺胳膊短腿了。
“我沒跟他打起來,還請了他吃肉呢。”
何弗把套話的過程跟姜入水說了,姜入水的表情竟變得跟沈恒一樣古怪。
“你沒嘗過我做的肉,怎麼也露出這種難吃的表情?”
姜入水似乎有顧慮,等把水喝完,才斟酌著說:“你還記得沈雪的尸體嗎?”
沈雪那坑坑洼洼的尸體,凡是見過的人都忘不了。何弗正要問怎麼了,忽然像被掐住舌根,說不出話。
姜入水看著他驚駭的表情,不得已地擰著眉頭頷首。
兩人失聲片刻,何弗百思不得其解:“沈雪賣小鬼也賺不了錢?他真的這麼舍己為人?”
姜入水卻搖了搖頭,“不像。”
在何弗沉默的時候,姜入水告訴何弗:“四個案件,我占過卦。黃鶯是‘坤’,吳延是‘離’,神社是‘艮’,山火是‘震’。坤為地,離為火,艮為山,震為雷。”
“你的意思是,這些案件跟八卦相關?”
“只是我的推測。”
何弗把姜入水說的過了一遍,問:“山火是‘雷’我能懂,但吳延怎麼會是‘火’?”
“‘火’不是火,是星辰。”
都說“明星”“明星”,吳延的粉絲還真買了顆星星送給吳延。
“八卦,出了四卦,還剩四卦?”何弗又問:“再出一卦,如果是按著八卦走,那就基本確定了吧?”
姜入水點了點頭。
入夜,山里沒有娛樂,何弗早早爬上床,跟姜入水一左一右把煤球夾在中間。何弗當初一個人來,要的單間,單人床。多了姜入水和煤球,何弗也沒換房。
不是他想占便宜,而是住房客滿了。
如果姜淵問起,何弗會這麼回答。
第50章
何弗到離開寺院那一天,都沒問悟善關于法衣的事情,騙沈恒騙得心安理得。
他回到家,看見夏生做的一桌子菜。方家財沒規矩,自己一個人開吃了,夏生還等著。
“還是夏生好啊,做的都是我愛吃的。”
方家財聽見聲音,從碗里抬頭,看見何弗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米飯順著方家財張開的嘴巴往下掉:“你什麼時候搞出來的孩子?”他猛地把筷子拍到桌上,“姜入水呢?他知道嗎?”
何弗被吼得一愣,忽而領口被扯了扯,低頭看見煤球把臉埋在他胸口上,明顯被嚇著了。
“這就是球球,黃鶯的孩子。”
方家財沒見過煤球化人形后的樣子,夏生更是什麼靈體都看不見,烏龍就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