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殿中間部分是對通的,泥石不僅堵住了殿里,還沖到殿外的空地上,堆得差不多與建筑物齊高。要是山上的泥石繼續往下傾瀉,這拜殿就會被完全覆蓋住,除了當地人,不會有人知道山泥下有座神社。
被活埋的人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所幸泥石沒有填滿拜殿每一個角落,加之被山泥沖倒,沖斷的柱子頂起部分空間,人疊人之間也有一些空隙,現在死傷未明。越來越多人轉醒。何弗默默喘了會兒氣。
“再不找出路,氧氣很快被耗盡。”
秋子明顯也意識到呼吸逐漸困難的事實。她身上的人挪動身子,縫隙間的泥土落到她頭上。要求別人不自救這不現實。
“要從上面往下挖,不然下面的人死定了。有人發現我們被埋了嗎?”
“剛剛沒信號,被埋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人成功向外求救。”
兩人沉默下來。要是求救不成功,又沒有人發現他們,那恐怕兇多吉少。
“球球。”何弗喊了一聲,煤球從人壘中飛回來。“你上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在救我們。”
何弗已經不管有沒有靈力高的人能看見煤球了,大不了讓煤球把對方嚇暈。
“能讓球球挖土救我們嗎?”
何弗不想浪費體力,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它能力不足。”
放在以前天天喝人血吸陰氣的條件下,說不定煤球有幾分希望把殿里的人全救出去。然而,這小東西自從跟了兩個哥哥一個叔叔,吃著常人的食物,每天做功課聽經文,能力減弱了不少。何弗問過姜入水,姜入水沒養過小鬼,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看著小鬼一天比一天往人的方向靠攏,兩人沒過多在意它能力的問題。
煤球不一會兒飛回來。
“外面有人嗎?”
煤球一動不動。
秋子遲疑著問:“這拜殿樓高好幾米,不會都堵死了吧?你在外面能看見屋頂嗎?”
煤球依然不動彈。
何弗和秋子暗暗抽了口氣。姜入水到現在都沒反應,何弗沒替人收過魂魄,即使魂魄都在手上,也不敢冒然拿姜入水當小白鼠。他咬咬牙,讓煤球到處鉆一下,看看哪里還有沒被埋的地方。
秋子有些虛弱但沒放棄自救:“可以讓球球去找救援嗎?”
“它離不開我,這神社里的靈還是神會削弱它的能力。”
其實秋子注意到了,光是探測環境的這幾轉,煤球的光芒變弱了許多,只是煤球不會說話,也沒有拒絕何弗的要求。何弗不愿意讓煤球冒險,她一個既不會驅鬼,跟小鬼只認識不到半天的人,更不可能執意要求什麼。
人群的哀號越來越響亮,吵得人腦子發脹。秋子聽著聽著,忽然眉頭一翹。
“那些村民好像以為球球是幸的亡魂,說這是幸搞的鬼,幸要回來殺他們。”
枉死的怨魂猛,一個怨魂能同時取這麼多人的命,更猛。
“他們還說,山上的東西要被發現了。不會有人來救他們的。”
之后的集體發言何弗不需要秋子翻譯,一聲聲摻著戰栗的道歉他能聽懂。
與那些看似放棄求生的村民不一樣,考察團的學生是一邊哭,一邊嘗試自己刨土。像是被何弗壓在身下的那人,想要撥開何弗,可每當一撥動,別處的泥土就會抖落,填補空位,人沒自救成功,倒是耳朵鼻子堵了又堵。
煤球回來了,光芒變得非常淡。它像只河豚一樣把自己吹成一只球,然后眨眼變成一張拜殿的縱面切圖。這建筑物簡單來說是一個橫條長方塊,中間一截對通,兩端是三面環墻的空間,底下架空。架空的部分全被堵死。中間對通的地方基本上把能埋的都埋了,但幸好樓底高,門框把一部分土擋在門外。現在門框,樓底,泥石三者隔出一個空間。要是大家擠一擠奮力往上挖,或許能挖到那個有氧氣的位置,然后再想辦法把木板鑿開鉆出去。
這有一條活路,但何弗和秋子沒在第一時間通報人群,因為那空間雖然有氧氣,但容量很小,不足以讓大家同時求生,這名額由誰來定奪,不好說。再者,拜殿兩端各有一個半開放的空間,并沒有完全被泥石堵住,里面有些人是相對可以活動的。如果中通位置的人往上挖,那泥土會被撥到兩邊,人為地把兩端給堵住,莫名就成了殺人兇手。
何弗問煤球:“兩邊的人多嗎?”
煤球上下彈了彈。何弗讓煤球鉆回他衣領休息。
現在沉默是浪費時間。
“告訴他們吧,能活幾個是幾個。”何弗說。
秋子為了讓所有人都能聽見,把嗓子喊啞了,空氣越來越稀薄,她說兩句得停下來喘一口氣,再接著說。討論聲隨即炸開,秋子邊休息邊聽著,然后傳達給何弗。
“他們說不挖是百分百死定了,往上挖還有一點點希望,小心點挖,盡量別影響到其他人。”
“有人提議我們移到兩邊,問兩邊的空位多嗎?”
“如果想救出更多的人,需要先有人逃出去再叫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