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弗像沒聽見一樣,還是直直地盯著大冢。
“小七他中學的時候父母死了,沒有人照顧,挺可憐的。我們都是看著小七長大的,多多少少都會幫助他。”
秋子翻譯用了直述句,何弗聽得明白。這個市人口不足三萬,村就更人煙稀少了,互相關愛正常,有排外的情緒也正常,但大冢的的結巴,不正常。
“你之前聽見房子有動靜,一般在什麼地方?”何弗問。
“在小七的房間里。”
“一次也沒見到過他嗎?那你怎麼確定動靜是他弄出來的?”
“見過一次。”
“他看見你了嗎?”
“應該是的。”
“他依然瞬間消失?”
“是。”
這就有趣了。見到陌生人躲起來還能理解,見了熟人也躲是想玩捉迷藏嗎?
何弗讓大冢午飯和晚飯都別來送,也別接近房子。大冢離開后,何弗把行李藏好,然后在自己和秋子身上貼好隱身符,兩人坐在二樓小七房間門口。秋子拿著簿子跟筆,準備把所見所聞記下來。
兩人先等到的,是饑餓。太陽從金黃變橘黃。
秋子在簿子上寫:我還以為到了這里就能看到鬼。以你的經驗,捉鬼都要等這麼久嗎?
何弗笑了。這來的是兇宅又不是鬼屋,哪有買了票進了門就一定能看見的道理。
秋子又寫道:我還以為能看見很厲害的法術,跟鬼打得飛來飛去。
先不說秋子沒耐性,如果這次像之前那樣打到飛天遁地,秋子沒有一技傍身,恐怕兇多吉少。
何弗拿過秋子的筆,寫:有事記得逃,別管我。
秋子回了個“放心”。
兩人聊著聊著,突然聽見“呲啦”一聲。
何弗用余光看見書桌前坐著個身影,沒什麼危險舉動。
他大方轉過頭,目睹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在撕紙。那紙挺大一張,質量很好,撕起來的聲音特別脆,而且上面似乎畫著人物和背景,分開一格格,但又不是規矩的方框。
秋子看何弗的表情就知道鬼魂出現了,禁不住扒著何弗的手:“他在哪里?長什麼樣子?是在撕紙嗎?”
方家財翻譯是找對了,可惜沒考慮到對方看不看得見鬼,聽不聽得見鬼說話這個問題。
“被你嚇跑了。”
小七消失之前,驚恐地看著空空如也但傳來聲音的房門口。活人什麼事也沒有,鬼倒是被嚇得夠嗆的。
何弗琢磨了一晚上,決定讓秋子給大冢傳句話。
大冢第二天早上帶的早飯很豐富,何弗見到聽聞已久的納豆。秋子自己拌好后,給何弗也用生蛋黃拌好。何弗打算有樣學樣,把剩下那盒納豆也拌了,卻發現沒雞蛋了。
“小七喜歡拌蛋黃醬。”
大冢說著,把帶來的蛋黃醬和納豆混到一起。
何弗和秋子在樓下吃早飯,小七房門前也放了一份。
今天和昨天不一樣,大冢三餐準時送到,不過何弗沒讓她久留。送了三天,每一頓都不重樣,何弗和秋子占了便宜。到了第三天晚上,房子終于再次有動靜。
大冢沒在。秋子還是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何弗注意到客廳橫梁上出現的繩子,和倒在地上的椅子。二樓房間門口跪著個身影,眼淚滴到地上的餐盤里。
“想吃嗎?想吃的話我們先聊聊。”
何弗在樓梯口冒出個頭。
第27章
小七滴的是眼淚不是口水。何弗一出現,小七又消失了。
何弗第一次掀開小七房間里的白布,窗戶常年關著,加上有大冢在打理,灰塵不大。他只掀了書桌的部分,桌面以上是連在一起的書柜。漫畫雜志和學科書各占一半,保存得很好,何弗挑出其中幾本漫畫雜志翻看。出版日期久遠,加上小七應該沒少翻,紙質變得有些脆弱。
秋子問怎麼辦。何弗裝模作樣掐指一算:“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他會再出現。”
“為什麼?”
何弗神秘兮兮不說,反而讓秋子問大冢要來一包鹽巴。
“你要這個做什麼?”
大冢把鹽帶來了,但藏在身后。
何弗說:“困住他。”
沒有什麼法陣,何弗只是按照之前看見吊繩的位置,在榻榻米上用鹽畫了個圈。他交代了秋子一句話,等鬼魂出現了就說。
“可是我看不見他啊……”秋子苦悶道。
何弗掏出一個硬幣大小的盒子――問姜入水要的――擰開,沾上里面紅色的膏狀物,抹到秋子眼皮上。秋子頂著這新眼妝,第二天就見到了小七。
這房子比何弗還老,木頭朽化得厲害,不管哪個角落,稍微施加一點力量就會發出老鼠叫一樣的聲音。秋子趴在客廳榻榻米上整理自己的筆記,忽然聽見橫梁吱呀響,然后眼前倒下一張椅子。
她抬頭看,一雙腳凌空蹬來蹬去,再往上,一個男生腦袋擱在繩圈里,兩只手撓著脖子和繩圈,身子隨雙腳的動作晃來晃去。
“我可以用符把你定住,也可以幫你把鹽巴掃掉。”
秋子沒掉鏈子,把何弗交代的話原汁原味翻譯給小七聽。
小七掙扎了幾分鐘,最后一動不動地掛在橫梁上,眼珠瞪得大半個眼球裸露在外。
秋子緊張地看向何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