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弗先是眼皮一跳,閱讀清楚后才撫著胸口吐出一口氣。
姜入水道:“注意安全。”
“他那麼厲害,要是還在寺里我有點害怕。”
“需要幫忙嗎?”
幸好這是文字交流,要是姜入水看見何弗的臉,就知道何弗沒有一點懼意。
因為姜入水是來幫忙的,那寺院又遠,何弗學聰明了,準備好兩師徒的交通和住宿,不讓姜入水花一分錢。打錢的事情他更是一字不提。
寺里有借外人住宿的地方,何弗帶他們安頓好后,一路介紹寺里的環境,順道去找師父。
“這里的狗窩是師父弄的,山上的野狗有時候會下來睡覺。”
“這個地下泉是師兄堵我的最佳地點,我每次挑水都被關在里面。”
“這些樹都好多年了,小時候掃落葉掃到我腰跟手發軟。”
“師父最愛帶我到那個山坡觀星。”
“后山有一頭牛,是我離開之后師父開始養的。”
姜入水聽著聽著神色有些困惑,用平板寫字問何弗:“父母定期送你來?”
何弗看見臟了的柱子順手擦一擦:“我一睜眼就在寺里了,父母是后來遇上的。”
姜淵或許是因為對何弗不感興趣,所以沒什麼反應。倒是姜入水,張嘴說不了話,下筆不知道能寫什麼。
“那你呢?什麼時候開始穿長袍的?”何弗問得隨意,但其實心里有底。
“大概五歲,遇到師父。”
這跟陳曉柳查到姜入水失蹤的時間吻合。如果是要拐帶孩子,通常不找年齡這麼大的,而且當年姜入水父母雙亡,有個人照顧他反而是好事。何弗不深挖,兩人的關系還淺著。
這寺院雖然藏在深山,但來往的人不算少,正殿里放的二十張墊子上全跪滿了人,有些還是說著外語的。
每個人都有模有樣地雙手合十,緊閉雙目,也不管祈求的對象能不能聽見,聽懂。這當中數那兩個金發外國人裝備最齊全,嘴邊默念,手上掐著一顆顆佛珠轉。
一個穿著長衫的老人,從正殿佛像后面的一道小門出來,身邊跟著一個有些蒼桑的男人。那男人對老人誠摯地鞠了躬:“多謝悟善師父的指點。”
悟善眼睛似睜未睜地彎了彎腰。
何弗等男人離開,帶著姜入水上前。他不說話,不喊人,就笑著看向悟善。姜入水和姜淵有些局促,他倆進寺院和沈恒一樣不太合適,何弗也沒個表示,姜入水只能帶著姜淵微微一鞠躬。
原本就長得慈善的師父在看清何弗后,拱起兩道又白又長的眉毛:“來了。”
何弗沒有一點晚輩見長輩的樣子:“那個人呢?”
“他出現不定時。”
“那我得多住幾天,方便吧?”
“方便。”
悟善往正殿門外走,何弗跟著,姜入水和姜淵成了小尾巴。
“你不說,我知道沈恒是來找你的。這里除了你,對他來說沒有價值。”何弗之前在電話上問過師父,可對方就是不說。
悟善走路目視前方,心無旁騖,帶著三人繞到后山才說:“他不是來找我,只是我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在養尸。”
悟善微微一頓,朝山上指去:“他沒住在寺里。”
那山是原始的山,沒有路沒有房子,山洞可能有一些。沈恒的這種生存方式,難怪陳曉柳找不到人。這趟來,估計不是逮人,是逮猴子了。
“那你東西沒給他吧?”何弗問。
悟善只委以何弗重任:“以善治惡。”
何弗跟師父沒聊幾句就散了。
悟善走之前,看了看姜入水身上掛著的束魂袋。姜入水身子不自覺后傾。小鬼在袋子里,可能要悶壞了。悟善目光沒多作停留便轉移到姜淵身上。姜淵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對上悟善的目光更是如臨大敵,但轉瞬他又故意挺起胸膛回瞪,一臉傲氣和威迫。
悟善最后看了何弗一眼,笑著踱步離開。
“師父,我們趕緊走吧,這里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姜淵的膽子又倒著長了幾分,全然不顧自己的身形,硬要縮在姜入水身后。
姜入水看向何弗,何弗把手掌攤得像烙餅:“這要看什麼時候遇到沈恒。”
忽然,樹林間傳來枝葉被踩踏的聲響。不知道來者是人是動物,三人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如果是貓狗,躲起來不虧;若是沈恒,在知道對方實力之前冒然硬碰硬,不能將勝算最大化。
來者繞山走,從遠至近,是人,是沈恒。沈恒的身材矮小瘦削,大概只有一米六,姜淵都比他高些。沈恒手里拿著個野果在啃,臉上的痣像他心上的煩惱,又多又沉。第一次見他,只察覺到他的悲痛和憤怒。此時他獨自一人,畏畏縮縮地走在沒有人煙的山上,全身動作幅度最大的是眼珠,盡可能地探測四周,仿佛哪里跳出來一只老鼠都能把他嚇到尖叫。
沈恒從山上下來,熟門熟路地找到正殿。正殿里悟善在敲著木魚念經,沈恒不打擾人,在正殿門口跪下。悟善眼眸抬也不抬,誦經結束后從小門離開。沈恒跪到麻了,起來捶捶腿,又戰戰兢兢地回到山上。
何弗問過姜入水,能不能在沈恒身上下些追蹤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