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何弗抓住那可不一樣,只見何弗蹲在水道邊,一手握住想逃的小黑點。
“上次相聲說到哪了?”何弗回想完,自顧自續起上次留下的尾巴。
小黑點聽了一會兒便一動不動,裝死。
其實小鬼是虛的,沒有實體,捏起來的感覺像在捏一團壓強很大的氣體。何弗說:“再跑出來,下次就循環聽同一段相聲,二十四小時,明白了嗎?”
小黑點趁何弗五指稍微卸力,鉆著縫遁逃了。
吳延在古樓街鬧了四天,沒把狗仔鬧來卻鬧來了佘芯。
他照常從五百米外的酒店出發,走到姜入水古宅門前正要敲門,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佘芯極力壓低嗓門,給吳延一點面子。
吳延往后撤了一步,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怒氣鋪天蓋地而來。“你跟蹤我?”
“不然呢?你曠工四天了,我跑前跑后去給你擦屁股。你以為還能曠多少天?”
佘芯雖然保養得好,但終歸是上了年紀的,奔波幾天的疲態遮不住。
吳延冷靜下來跟她說:“我見到它喂完它就跟你回去。”
“我已經在給你找新的了,這個他們拿去就拿去吧。”
“不行!新的肯定沒這個好!你沒親眼看見前幾天在山里它是怎麼救我的!”
佘芯趕來抓人也不忘打扮得漂漂亮亮,艷紅如玫瑰的嘴里吐出一根根刺:“那件事兒警方還在調查,你這麼張揚是想鬧到大家都知道?”
吳延慣性地掏出煙要抽,被佘芯一把奪過。
“跟你說了多少遍別抽煙!”
“你煩不煩?我成年了,你管我工作就算了,我不能有一點兒自己的喜好和私生活嗎?”
“抽煙能當作一種喜好嗎?”
吳延冷哼了一聲,眼神里全是譏諷。他試圖抑制但失敗了:“你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番話?”
佘芯愕然,她那能辯倒所有商業對手的嘴被縫上了。
古宅的門很沉,只稍稍打開也會發出聲響。姜入水從門后露出半個身子,擠壓著的半截斷眉昭示著他無故被打攪了的心情。他讓了讓身,請人進門的意思很明確。吳延高興壞了,扔下佘芯快步入內。
要去天井需要從廳堂兩邊的過道走,姜淵盤著手堵在一邊,另一邊則站著姜入水。
吳延好聲好氣地向姜入水求道:“我前兩天出事兒了,一定是它在幫我,我見它一面就走。”
姜淵伸手指著廳堂一側的木桌,上面放著兩杯茶,說:“師父只留你們喝茶。”
佘芯優雅地落坐,幾個手指頭捏住小巧的茶杯抿了幾口。放下茶杯后,她對仍站在姜入水面前的吳延說:“你在外面站了這麼久,該渴了,過來喝口茶。”
姜入水像一堵不透風的墻,看上去不管吳延來硬的來軟的都過不了他這關。吳延微微泄氣,先到佘芯身邊坐下。
“來,這茶不錯。”
佘芯的語氣里有殷勤也有命令,正是飯局上那一套,吳延聽了一陣不適,皺著眉頭推開那遞過來的茶。廳堂不大,四個人聚在一起不說話顯得這空間更擁擠。這種不討好的情況佘芯似乎見多了,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還掏出手機聊公事。前幾通電話她都應對自如,把各項工作安排得妥妥當當。
“對,吳延這幾天兒是不舒服,天天家庭醫生到家里給他看診。
大概下周,他恢復后可以把之前落下的進度都補上,檔期我都給他排開了,專門就待在您這邊兒把工作完善好。”
佘芯每多說一句,吳延的臉就被寒風刮一個耳光。如果他痛得大哭,那大概會發出咕啰咕啰的叫聲。
佘芯歇息片刻,再接起的一通電話令她一改從容的狀態,眼睛斜著給吳延遞了一刀。
“行了,我知道了。他瞎鬧呢,先替他拒絕掉吧。那邊兒你先挑些禮物給對方謝個罪,我改天親自去道個歉。”
佘芯掛斷電話后深吸一口氣,冷不防直直甩了吳延一個響亮的耳光。這動作花去她太多力氣,她胸脯起伏,運氣不順地冷聲問吳延:“我跟你說過什麼?”
吳延愣了整整一分鐘,嘴角的血流下來了也沒察覺。等他呆滯的目光再次運轉起來時,臉上的冷意竟和佘芯一模一樣:“不好嗎?那邊兒請我去當評審,‘最年輕的評審委員’,多好聽的頭銜。”
姜入水留給姜淵一個眼神,轉身從過道走到天井。
何弗不知道是在玩還是故意的,竟然用手機給水里的小鬼播相聲。小鬼要是一條魚,現在鐵定把肚皮晾給何弗看。何弗聽見腳步聲,轉過頭看見一張深感詫異的臉,他齜起牙笑:“比封印有效。”并豎起了拇指。
姜入水想往這邊走,卻被廳堂里爆發的對話聲驚住了腳步。
“我為什麼不能去!”
“沒有為什麼。”
吳延咬牙切齒地瞪著佘芯,似乎對方是他的殺父仇人。良久,他哼了一聲,把背貼到椅子上,盡量坐得筆直,伸展四肢。
“你不說,以為我就真的猜不出來嗎?”
佘芯又橫了吳延一眼,可惜阻止不了對方已經張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