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消失了,姜入水告訴姜淵:“唯善同行。”
這話惹得姜淵對姜入水露出一臉崇拜,嘴里噼噼啪啪倒出一堆聽上去像是馬屁,但全發自他肺腑的話。姜入水當沒聽見,淡漠地拍拍手上的灰。
“要回去了嗎?”姜淵問。
姜入水掏出平板寫道:“還衣服。”
“師父!”
那些話白說了。
何弗以為陳曉柳一緊張就結巴,原來人家原本就結巴。
“警方,現已排除,你的嫌疑。”
“我去提供線索你們還懷疑起我來了?”
“不、不是的,一、一般來說,主、主動報、報案者都有、有嫌疑。”陳曉柳皮膚白,急起來耳朵先紅,嘴巴更不利索。
何弗一改受傷的表情,笑道:“別緊張,我跟你開玩笑呢。”陳曉柳上門來一直站著說話,他讓對方坐到沙發上。“你們排除我嫌疑不用登門告訴我吧?”
陳曉柳獻出大老遠買來的黑糖珍珠牛奶:“想請你,幫忙。”
何弗不著痕跡地把飲料放到一邊:“你們是怎麼排除我的嫌疑的?”
一談到案子,陳曉柳格外嚴肅:“你這附近,一個公園里,出現塌陷,坑里有黃鶯的,看病掛號單,上面有日期。你那時候,應該不到,十歲,也不在這邊,活動過。”
“幫忙是指找到兇手?”
陳曉柳點點頭:“你能不能,問問黃鶯,是不是那房主,殺了她,為什麼埋她?”
“昨天問了。”
“她怎麼說?”
“跟我打了一架。”何弗指了指還沒收拾好的客廳。
一直學習科學辦案的陳曉柳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等何弗收拾完坐回沙發上才又張嘴:“她沒說?”
“沒,比姜入水還啞巴。”
“姜入水?”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何弗聽到大門被敲響,就知道是姜入水,那人敲門總是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地叩三下。
門外的姜淵還是不愿意來這地方,姜入水卻剛好相反,已經習慣地從何弗身邊擦過走進屋里,看見沙發上的陳曉柳時愣了愣。
何弗拿起茶幾上的飲料問姜入水:“喝嗎?”
姜入水沒明示,接過飲料遞給姜淵。姜淵還是一臉不情愿,但用吸管插穿塑料封蓋的動作迅速又熟練,嘴巴黏上吸管后就拿不下來了。姜入水看著這倒著長的徒弟,嘆息著搖了搖頭,然后從挎包里拿出衣服遞給何弗。
“這位是?”陳曉柳默默看了半天。
阿弗聞了聞衣服上的藥草味:“我老――朋友,姜入水。”
姜入水神色不自然地向陳曉柳微微欠身,悄悄退到姜淵身后遠離何弗。
陳曉柳見對方的打扮不一般,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也是,能看見鬼的?”
“我師父是修道的。”姜淵嘴里嚼著彈牙的珍珠。
陳曉柳一下子抓住兩個希望,想要張嘴卻被何弗打斷。
“你帶著她過來是還沒搞定她?”何弗下巴朝姜入水身上的束魂袋點了點。
“昨晚想放她出來她一直躲在里面。今天早上去了塌房那邊,她激動起來差點拽著我師父飛。”姜淵道。
何弗的目光落到這位警員身上:“那塌房房主的尸體有人領取嗎?”
“沒有。查不到親友。”
何弗的視線與姜入水對上,又回到陳曉柳身上:“帶我們去見見那凍肉。”
因為兩具尸體在同一個地方發現,所以送去的殮房也是同一間。三人上一次來只顧著處理黃鶯,沒想到系鈴人就躺在隔壁一個冰柜抽屜里。隨著抽屜拉出來的部分越多,三人的臉色越怪異。
何弗問陳曉柳:“這怎麼回事?”
陳曉柳臉色也不好看:“法醫說,是拿刀割的,但不是,致命傷,而且,都痊愈了。”
房主的尸體除了頭上有幾道被磚塊砸出來的傷口,身上各個地方都缺失了一些肉塊。每一個缺失部位的面積不大。肉割下來后,雖然會有一些補償性生長,但長不回原本的大小,整個身體坑坑洼洼,不知道他是怎麼活著的。
姜淵那飲料還沒喝完,看到這里終于停嘴了。
“召他出來吧。”何弗說。
姜入水遲疑了,寫道:“他非善類,能力恐怕在你我之上。”
何弗脫下纏在手腕上的一長串念珠,“放黃鶯。”
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姜入水解開束魂袋的繩子。他轉身請陳曉柳到驗尸房門外等著,如果出事了謹記保護好自己。陳曉柳不敢耽誤,就在他闔上房門的那一瞬,一股不同于空調房的陰冷氣流從門縫中鉆出,吹到他身上令他雙腿一軟。驗尸房的雙門上分別有一道長條狀的玻璃窗,陳曉柳滾動喉結,輕輕趴在窗上往里看。
寬敞的驗尸房里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黃鶯昨晚跟何弗切磋過,今天看也不看何弗,眼睛死死地盯著抽屜里的男尸。
香一點,黃符一出,驗尸房的溫度一降再降。長期開空調的地方空氣干燥,可抽屜表面竟結出一層霜,尸體表面也升起一層霧。何弗探頭看了看,大驚,那不是霧,是魂,比黃鶯的淡許多,但僅僅一層薄霧的狀態就令人心生顫意,那是無法控制的。
還沒等何弗和姜入水判斷清楚形勢,黃鶯便沖上前,一把掐住那亡魂的脖子甩出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