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愔并不覺得尷尬難堪, 反而樂在其中。
尤其看著江母和江父仿佛不經意其實故意跟人顯擺他給他們買的衣服首飾時, 江愔眼里心里都是笑。
到了初二跟著江母回娘家, 外公一家截然不同的態度,給江母掙了極大的臉面。
都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原身的外公也沒能免俗。
陳父在二婚妻子生下兒子后對待前頭兩個女兒的態度就變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妻子折騰。
從前江愔和江愛淘氣做錯事的時候, 江母就會捏著紙巾開始大哭, 從她大冬天下著雪被后母攆到河邊去給弟弟洗尿布, 一直說到出嫁時后母連一個臉盆都不給她, 好不容易遇到江父過上了好日子, 結果生下兩個孩子又欺負她云云。
每每這時維護他們的江父就會立刻投降站到江母一邊, 留下兩兄妹干瞪眼, 只能乖乖認錯。
雖然江母那些話有夸張的成分,但陳父和后媽對她不好是事實。
江母嫁給江父的時候江家還住在鄉下老家, 江父連房子都沒有, 跟著哥嫂住一個院子。
原本陳父和后媽想讓江母嫁的是另外一個人, 是個快三十歲的小老板, 據說是因為趕上改革辭職下海經商,在外面忙事業耽誤了。
后媽說得天花亂墜,其實不過是想跟對方拉上關系, 好等將來照應自己兩個兒子。
當時才二十歲的江母嘴上答應的好會去見,轉頭就讓同學給她介紹了江父。
事實證明江母是對的, 那位小老板后來在妻子懷孕期間出軌, 導致妻子產后抑郁上吊自殺了, 那個年代還沒有產后抑郁一說,冷不丁冒出上吊這種事,當時在小縣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可惜惡人并沒有惡報,那位小老板生意反而越做越大,已經在市區開了兩座家具城,繼續娶妻生子,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如果當初江母嫁過去,以她的性格倒不會抑郁自殺,但也絕不會幸福。
然而就這,在陳父和后媽嘴里,卻總抱怨江母不知好歹不懂事,要是嫁給小老板,現在就是老板娘躺著過日子了,仿佛男人有錢出軌天經地義。
原身記憶里從小到大這位繼外婆的刻薄嘴臉歷歷在目。
尤其他小時候江家情況不太好,每次過來連吃顆糖都要被冷嘲熱諷幾句。
然而現在,從打開門起,老太太就一臉慈愛,熱情的端茶遞水,仿佛江愔是他的親孫子一樣。
從前只是面子情的舅舅和小姨,還有幾個表弟表妹,都分外親切,好像從前那些冷漠和齟齬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陳父倒是矜持些,但看江愔的目光格外慈和。
“小愔小時候就機靈。”大舅殷勤的將果盤推過來,滿臉與有榮焉,“我就知道咱們家小愔最有出息,這長孫就是不一樣!”
江愔:“我姓江。”
誰是你家長孫。
大舅噎住。
小舅過來擠開大哥,伸手三兩下剝了個桔子遞過去:“小愔拍戲辛不辛苦啊?劇組有沒有人欺負你?有什麼麻煩事跟小舅說,小舅給你出頭!”
江愔:“我有三個保鏢。”
小舅:“……”
相比舅舅們,兩個外嫁的小姨倒還好一些,江母嫁人的時候她們年紀還小,平時也沒什麼沖突,一年也就初二回娘家見一次,基本相當于陌生人。
原身對兩人的印象還算不錯,尤其在江母那個作精親妹妹他們親小姨的對比下,兩人的冷淡寡言都顯得可愛。
江愔沒搭理舅舅家的表弟表妹,將三姨三歲的小女兒抱到腿上跟她分享果盤,專挑貴的櫻桃和草莓拿,態度分明。
陳父和老太太的表情就不太好,若放在以往早就扔碟子摔碗罵罵咧咧了,但現在有求于人,只能憋著。
知道江愔這邊走不通,就全都圍到了江母和江父身邊,兩個舅媽特意改了回娘家的日子,親親熱熱挨著江母,全然沒有以往的跋扈。
江母包括江父徹底揚眉吐氣了一回。
回去的路上江母挽著江愔的胳膊,整個人精氣神飛揚。
江愛酸溜溜:“瞧瞧,瞧瞧,我就知道,我媽就愛她兒子。”
江母伸出另一只胳膊朝后揮了揮,江愛立刻笑嘻嘻挽住,兩兄妹一人一邊,就像小時候一樣。
剩下江父孤零零一個人走在后頭,忍不住提醒:“喂喂,還有我呢!”
“你自己走。”江母頭也不回,“整天就知道氣我,我要你有什麼用,我現在有兒子閨女了,才不稀得搭理你。”
江父一臉委屈。
江愔和江愛相視偷笑。
當然家人之間也不全是溫馨,分歧和爭吵不可避免。
江母在面對陳父和后媽一家子的時候態度明確毫不心軟,但對上同胞親妹妹,就不怎麼講理了。
她總覺得妹妹不像她還享受了幾年母愛,覺得妹妹可憐,自己是姐姐必須照顧好妹妹,處處護著她幫著她,幾乎是當成半個女兒養,事實上她也就比妹妹大三歲。
結果卻養出了一個沒有公主命卻得了公主病的作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