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愔心里頓時平衡了，果然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

　　“我還想回家之前請你出來吃飯呢，看來得過完年了。”

　　之前趙嚴森請他，他也該回請一次，但看他這密密麻麻的行程，恐怕是湊不到一起了。

　　手機那頭趙嚴森瞥了眼電腦上填滿的行程表，兩秒后，面不改色：“正巧，我周五下午有空。”

　　“是嗎？”江愔詫異，不過也沒有懷疑，高興道，“那就說好了！”

第47章 四十七、果酒

　　在請趙嚴森吃飯之前, 江愔先去見了祁百嘉，自從他拍《仵作》，兩人也有好幾個月沒見了。

　　感情都是你來我往維系出來的, 長久不來往, 再濃的感情也會轉淡。

　　祁百嘉正好沒有戲拍, 樂呵呵來了。

　　還是那間熟悉的清吧，江愔見了人一愣。

　　祁百嘉瘦了。

　　他長了一張得天獨厚的童顏，從前二十歲看著像十四五，雖然不太高, 但身材適中, 瞧著也是清逸俊秀的少年郎。

　　但現在瘦了一大截, 稍稍有點脫相, 臉上原本圓潤的弧度消去, 棱角突出, 瞬間從少年拔高到了青年, 嘴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胡茬，整個人不止是外表, 連氣質都成熟了許多, 要不是聲音還是那個聲音, 笑還是那個笑, 江愔一時都不敢認。

　　“你這是什麼情況？”他關切道。

　　以祁百嘉的心理素質，這肯定跟失戀沒什麼關系，何況距他失戀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祁百嘉脫掉外面的大衣, 這一脫下來，里面貼身的毛衣顯得更瘦了, 頗有點形銷骨立。

　　“我爸走了。”他說。

　　江愔一驚。

　　祁百嘉倒是很平靜, 坐下來擺擺手：“放心, 我沒事，他躺了這麼多年，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了。

”

　　“什麼時候的事？”江愔問。

　　“半個多月了。”祁百嘉微嘆，“他癱在床上這麼些年，走不能走，動不能動，實在遭罪，還不如早點解脫。”

　　江愔也嘆了口氣，他是知道祁百嘉父母那些事的，祁父這一走，對祁百嘉來說也是解脫，如今社會開明，不會有孝道壓死人的觀念，祁百嘉對祁父算仁至義盡。

　　“節哀。”

　　祁百嘉笑笑，仿佛真的已經走出來，又解釋道：“他當初出事的時候鬧得轟轟烈烈，不怎麼體面，如今走就讓他安安靜靜的走吧。”

　　所以才沒有通知親朋舉辦喪禮。

　　江愔表示理解，遲疑了下，問：“伯母還好吧？”

　　祁百嘉父親癱瘓，母親好賭，兩個重擔全壓在了他身上，如今一邊終于卸掉，另一邊卻依舊重重壓著他。

　　祁百嘉臉上的笑容斂去，郁郁澀然：“還是老樣子。”

　　江愔不由皺起了眉，祁百嘉母親賭癮極強，當年壓榨祁百嘉掙來的錢大半被她拿去偷偷賭博，后來被祁百嘉父親發現稍稍收斂，但隨著祁百嘉父親被仙人跳摔癱瘓后，根本沒人管得住她。

　　那時候祁百嘉才十二歲，在父母眼里小孩子根本沒有人權，也虧他母親還知道要靠他賺錢，給他維持著基本的體面。

　　他母親放飛不到半年就輸光了全部身家不說，還倒欠了兩千萬，她好賭的名聲已經傳遍，沒人敢給她借錢。

　　賭場那邊便有人出面誘使她簽下協議，用祁百嘉未來十年的收入抵償，所幸祁百嘉現在的經紀人老趙出面，找朋友湊夠幫忙還上，但同樣讓祁百嘉母親簽了協議，剝奪了她對祁百嘉的控制權。

　　祁母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失去了祁百嘉，她沒有了收入來源，不得不收斂，又是認錯又是感情攻勢。

　　到底是母子，祁百嘉還是包攬了她每個月的生活費。

　　然而賭博這種事一旦深陷進去，哪能輕易戒掉，不過小半年，祁百嘉母親就故態復萌，很快又欠下了一大筆賭債。

　　她還不起，就跟人說自己有一個當明星的兒子，直接讓那些人去找祁百嘉，自己豁出臉皮當個老賴，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些冒著風險開賭局的人為的就是錢，要她的命有什麼用，便找上了祁百嘉。

　　頭一兩次祁百嘉氣歸氣，幫她還了，哪知祁母見此變本加厲，一次比一次賭得大，一次比一次欠得多。

　　祁百嘉終于麻木，在她來求助時狠下心關機出國沒有管。

　　哪知這一回偏偏就撞上了個要命不要錢的，祁母被剁了三根手指，打斷了一條腿，等祁百嘉知道，人已經被關了三天了。

　　還能怎麼辦，只能交錢贖人。

　　所幸這一回祁母是真被嚇到了，徹底安分下來。

　　而且等腿傷養好后，火速找了第二春。

　　她這位新丈夫人是個中學老師，還是教導主任，嚴肅又厲害，祁母被管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再提賭字。

　　但到底完全戒不了，閑暇時間又迷上了打麻將，雖說麻將桌上也就五塊十塊，但積少成多，一個月至少也要丟出去萬把塊，加上她這麼多年也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光吃穿就要花去不少。

　　她那位丈夫不樂意供養她，于是只能跟祁百嘉伸手。

　　祁百嘉不給，她就叫嚷著要找媒體找電臺曝光他不孝，不管父母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