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他人不知道,如果說剛剛還有人不服氣覺得他是扮相占了便宜,現在不這麼覺得了,大家都有眼睛,剛剛那個對視,太有張力,太有火化,他們自己都不能保證面對章老師一遍過,被他們瞧不起的江愔卻做到了。
尤其剛剛開口明夸暗貶的幾個,一時臉色不怎麼好。
倒是祁百嘉挺看得開,沖著江愔比了個大拇指,心里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點飄了,人家半年時間進步這麼大,他卻還在原地踏步吃老本。
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鄒言,等見章老師夸贊江愔的時候,嫉妒得臉都快青了,把自己氣出了一身汗,還不能表露出來,喉嚨里憋出了一口血。
不過這種狀態演起劉肥倒更順利,慌張借口遁走,結束了他的戲份。
江愔和章寧麗的對手戲還在繼續。
齊王慌步離開,呂后看著他的背影,背對著劉盈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劉盈張了張嘴,開口想說什麼,但似乎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閉了閉眼,輕聲開口:“母后,齊王是朕的親兄長。”
呂后沒有轉身,只微微側首,露出一半妝容精致的臉頰:“皇帝,記住你是皇帝!”
說完沒有再看兒子一眼:“來人,收拾干凈。”
脊背挺直離開,只是到門口時腳步微微頓一下,只一下,像是想要解釋,但最終還是頭也不回的走遠。
劇本到這里結束,梁導正要喊卡,目光轉到江愔時一頓,立刻將鏡頭拉了過去。
劉盈在哭,沒有人規定皇帝不能哭,何況是仁善至極的劉盈,他看著母親走遠的背影,無聲的,默默的,在哭。
他仿佛想起了被毒死的弟弟劉如意,他不過離開他一小會兒,回來他就已經失去了呼吸,想起了被做成人彘凄慘無比的戚夫人,他想要責備想要抱怨,卻不能,因為那是自己的母親。
他不能說母親錯。
于是他只能哭。
甚至不敢發出聲音痛哭,朝兩側驚慌的宮人擺了擺手,一邊努力忍住淚水一邊搖頭示意無需擔心,他怕自己口不擇言,連累了他們。
上一回見到戚夫人被做成人彘時他失聲痛哭,讓宮人給母親帶去了自己的責怪之言,結果等他病醒,身邊熟悉的宮人已經消失不見。
哪怕如今身邊都是母親的人,他也不愿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失掉性命。
裝飾華美的宴會廳里,美酒珍饈仍在,佳樂飄香余留,一種無形的蕭索和無助卻蔓延開來,那雙哭泣的眼睛里像是有什麼東西慢慢熄滅。
現場一片安靜。
梁導看著屏幕里放大的影像,眼睛越來越亮,如果說剛開始的江愔讓他滿意,那麼現在就是驚喜了。
他其實并不反感走后門或者空降,如今圈里現狀如此,他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但有個前提,這些人能聽話或者不影響他的戲。
在他看來鄒言就屬于不聽話,他讓這些年輕演員認真坐下來觀摩,他卻只知道四處鉆營,將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如果他的演技足夠好也就罷了,偏偏并沒有。
當然他也同樣不看好江愔,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給了他一個驚喜。
不過他并沒有多說什麼,淡淡喊了卡,調出剛剛的鏡頭心里琢磨了起來。
拍攝結束,江愔的眼淚卻沒有立刻止住,他剛剛那一瞬間忽然想起了前世。
他不是在冷宮的時候就病重的,那個時候他雖然孱弱,但隨著長大在慢慢變好,但登基為帝后,他的病卻越來越重。
他很害怕,很無助,他向從小伴在身邊的宮人求助,但不到兩天,他們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不見。
一個照顧他長大的宮女受不了磋磨偷偷跑回來求他,他還來不及開口,宮人便將她拖走。
她掙扎著朝他哭喊陛下救我。
那麼痛苦那麼凄厲。
他被太后命內侍抱住動彈不得,整整半年,午夜夢回都是那句陛下救我。
剛剛那一剎那,他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那一幕。
“怎麼了,沒事吧?”陳單看他還在哭,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來。
“這是入戲了,讓他緩一緩就行。”祁百嘉很有經驗,還不忘從兜里掏出張紙巾遞上去。
江愔接過紙巾捂住眼睛,遮去里面的情緒,擠出一個笑:“哎呀,沒想到發揮超常,一下沒收住。”
正平復著,冷不丁陳單一聲抽氣:“趙、趙大少……”
江愔的眼淚瞬間止住。
作者有話說:
這一更補昨天的,晚上還有一更。
昨天IG奪冠,被拉去慶祝,回來已經半夜了沒趕上。
第9章 九、奶茶
江愔用手里陳單塞來的冰可樂發誓,他不是被嚇到,完全是原身殘留下來的條件反射,對他來說什麼趙大少就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趙大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導演正迎上去跟他握手,江愔看過去只看到他的側影,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姑娘,看年紀,應該就是祁百嘉嘴里趙大少的妹妹了。
陳單整個人都不好了,捅了捅他的胳膊給他使眼色:“走了走了,下面沒你的戲了我們去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