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陸則點了點頭,話鋒驀地一轉:“嬌生慣養、從小被伺候長大的,諸位大人憑什麼覺得她們能照顧好朕?宮中的下人又是作何用的?輪得到她們來照顧朕?”他環視下面,語氣淡淡:“更枉談排憂解難……朕若需她們替朕排憂解難,養著你們又是做什麼的?”
朝中上下一陣,皆是不出聲。燕陵秋位列官員前列,微微斜了跪在地上的方大人和關鴻益一眼,眸色冷寒。
“陛下,臣……”關鴻益擦了擦汗,正欲說什麼,燕陵秋卻率先一步出列:“陛下,臣有本要奏。”
陸則看著他,神色稍微緩和一些,聲音依舊冷硬:“準奏。”
燕陵秋轉過身,眸子高高在上俯視著跪伏在地的關鴻益,看著這個整日在朝中上躥下跳叫囂著立后的人,眸中是在看一個死物般的冰冷。
關鴻益心中驀然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燕陵秋轉身回稟:“臣要彈劾禮部尚書關鴻益不約親族,放縱關家族人為禍鄉里,占據民田,強搶民女。甚至勾結土匪,燒殺擄掠,謀財害命。致使當地民心惶惶,百姓夜不能寐!”
關鴻益瞪大了雙眼,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無恥小兒,休得信口雌黃!”
燕陵秋看了他一眼,神色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他眸子微瞇:“關大人,你在指著誰說話呢?”
關鴻益手指微微發抖,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了面前這位狠辣的手段。他忙的轉身,渾身都在顫抖:“陛下,陛下臣萬萬沒有做這等事,臣一心為陛下,萬不可被小人如此欺辱啊!”
陸則臉色沉沉:“閉嘴。”
關鴻益一時啞然無聲,陸則看著燕陵秋:“燕卿既然這般說,可有證據?”
燕陵秋一拱手,神色平靜:“回陛下的話,那群山匪頭目臣已經抓了,且已審問完畢,現下正在殿外候著,陛下若要見,可命人傳喚。”
他說著,目光掃了一眼關鴻益,關鴻益心中一突,聽著帝王冷淡的道:“傳。”
殿外便有兩名身著飛魚服的侍衛押著一囚衣男子大步而來,只見那人雖衣衫干凈,但臉色蒼白,離得近大臣還能隱隱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一行人在大殿中央停下,兩名侍衛將人往地上一放,那人瞬間就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尤其是在看到燕陵秋的時候,更是懼怕得渾身發抖。
燕陵秋居高臨下:“還不快將你所知道的,原原本本同陛下說一遍?”
朝中大臣都屏住了呼吸,一旁的關鴻益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不快說!”
那人看著他,卻是忽地滿目痛恨,咬牙切齒道:“就是你、就是你!”
關鴻益眼皮子一跳。
“你四年前歸家,我曾遠遠的見過你一面!知縣親迎,馬車不絕,好大的威風!”那人眸中冒著火,若不是傷勢極重,只怕要恨不得爬過去生吃他的血肉:“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關家怎敢如此囂張,我又豈會淪落到落草為寇?”
“我的家人到現在還被關家控制!”
“呸!狗官,你怎麼不趕緊去死?”
關鴻益臉色一白,身形一晃,迎著朝堂上下的目光和帝王冷凝的視線,幾乎就要站不住。
他顫抖著伸出手:“你、你休要胡言亂語……”
……
朝會散去,那匪首被重新押入大牢,關鴻益也被下入大獄。圣上震怒,遣京察司去處理關家一事,只待結果出來,若是如那匪首所說,便一并問責。
朝中上下大氣不敢出,看著帝王和燕陵秋一唱一和的樣子,那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是什麼。
這是警告,是帝王讓他們不要再多管閑事。
他已經非常不滿了,在用這種方式殺雞儆猴。讓他們不要把目光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上。
眾臣只覺寒毛盡豎,尤其是曾上書勸陛下立后的人,更是中衫都被浸濕了。
他們只知道身為天子鷹犬的燕陵秋行事狠辣,至于天子本人,因著這三年來也鮮少大動干戈,他們也就忘了,能用得了那麼兇殘的狼犬的人,又怎會心慈手軟?
之前是帝王不欲同他們一般見識,可如今……
眾人心中皆是一顫。
這位帝王,是要伸出利爪來了。
此事一過,短時間內,是無人敢觸陛下的霉頭,再提立后之事。
乾清宮內,陸則看著燕陵秋走近的身影,似笑非笑道:“最近便是在忙這件事?”
燕陵秋腳步一頓,微微偏過視線,有些不自在道:“他們滿門心思都放在陛下的后宮上,臣想給他們找點事,就不會再有人提了。”
他看著陸則的神色,難辨喜怒,不由抿了抿唇,垂眸道:“陛下若是不喜,臣以后不會再做了。”
陸則看了他半晌,才輕聲說了句:“傻子。”
燕陵秋抬眸看著他,陸則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點了點他的鼻子:“此事何需你動手?”
江左一帶山匪為禍,陸則也是知道的。在燕陵秋主動申請調查此事的時候,便將此事交給了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借力打力,目標根本是在關鴻益身上。
也是在此次立后事件中跳得最厲害的一位。
陸則知道他對那些嚷嚷著立后的大臣早有不滿,也沒想到他手段竟然如此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