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快回,我在此處等你便是。”
衛晏知道自己在那些文人雅士中的名聲,在大多數人眼中,他就是離經叛道的代名詞。衛晏一貫是懶得同他們一般見識,若是去了,屆時萬一發生了什麼口角,他不高興,別人也不高興。
再者,他對這些談些詩詞歌賦的詩會也根本沒興趣。
陸則也沒強迫,聞言便道:“那我去那邊打個招呼,一會便來。”
衛晏應好,看著陸則的身影慢慢遠去,才轉身同車夫一起,將馬車上的東西陸陸續續搬了下來,還支起了火堆。
管家準備了不少糕點吃食,完全夠他們午間享用的了。
……
另一邊,陸則走近之后,才發現那亭臺是臨水而建,旁邊一條小溪,順著山體緩慢流淌,清澈干凈,隱約可見溪底的游魚。
那些人皆作文人裝扮,有的坐在亭臺之中,有的則在溪流旁邊,氣氛熱烈,似乎在討論些什麼。
陸則聽了兩耳朵,只聽見什麼山啊水啊桃啊之類,似是在行飛花令。
先注意到他的還是熟人嚴為敬,他揮了揮手,眼前一亮:“陸兄!”
招呼一出,眾人紛紛側目。陸則映上那麼多道目光,倒也好不怯場,拱了拱手道:“諸位,有禮了。”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同他回了一禮,態度略顯恭謹。
畢竟若論官職,陸則還是要比他們高上一些的。
雙方互相見過禮,其中一名文人笑道:“陸兄可是來遲了,讓我們好等。”
陸則抬步上前,聞言笑道:“是我的錯。隔著老遠就覺得這里文氣不凡,匆忙趕來,想來是錯過了熱鬧。”
一人笑道:“沒錯過沒錯過。
我等正在行飛花令,規則是從山、水、花中任選兩字。陸兄既來了,不妨一試?”
陸則在嚴為敬旁邊落座,聞言看了眼四周,自然而然便吟誦出口道:“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
眾人拍手叫好,又有人緊跟了一句“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周圍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陸則尋著間隙問嚴為敬:“怎地未見姜兄來?”
嚴為敬忍俊不禁:“說是國公夫人在為姜兄相看姑娘,一時脫不開身,這才沒能來。”
陸則也忍不住笑了:“姜兄這是想清楚了?”
嚴為敬搖搖頭,頗有些幸災樂禍:“他自己同國公夫人提的,但我瞧他現在的樣子,只怕是有些后悔了。”
兩人在那竊竊私語,旁邊的人看不下去了:“陸兄怎地只同嚴兄一人說話,莫不是看不起我等不成?”
陸則面色一頓,回眸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身著綠色長袍的文人,手搖折扇,面上帶著笑,卻未達眼底。
陸則眸色暗了暗,拱手笑道:“兄臺這是哪里的話,只不過是念及姜兄未來,同嚴兄問上一問罷了。”
“原是如此。”那書生了然點頭,似是玩笑般的開口:“我還道像是此等高門之事,尋常人難以知曉,陸兄卻是不一樣呢。”
陸則神色不變:“兄臺此言何解?”
“畢竟有魏北侯在……”那人話尚未說完,就驀然住聲,隨即擺了擺手,笑道:“罷了罷了,沒什麼,陸兄只當我玩笑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時有……”一句出自《闕題》
“桃花……”一句出自《桃花溪》
第66章
周圍一時寂靜。
陸則看著他片刻, 卻笑了:“我觀兄臺的意思,卻不似在開玩笑。
”
綠袍公子笑了笑,道:“有魏北侯在, 大人又同在翰林院為官, 得到消息的渠道會多一些。”他頓了頓,又有些意味不明道:“畢竟也不是誰都那麼幸運,能從會試幾十名的成績一舉中得探花之位, 直入翰林的。”
陸則端著茶盞晃了晃, 道:“也是。”他抬眸看去,慢悠悠地道:“探花除卻文采過人, 還需儀表尤美, 如兄臺這般, 想要這探花之位也是枉然。”
綠袍公子怒而起身:“陸則,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則淡淡看著他,笑得輕慢:“開個玩笑罷了, 兄臺何必這般作態?”
綠袍公子呼吸急促,厲聲喝道:“陸則, 你莫要以為你身后有魏北侯撐腰便能如此囂張!色衰愛弛,以色侍人者, 終是得不了長久!”
周圍一片死寂。嚴為敬眉頭緊皺, 正欲說什麼, 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說什麼呢?”
眾人皆回眸看去,只見一月白長袍的公子提步行來, 五官倒是深邃分明, 只眉尾的那一處傷疤平白給人添了幾分凌厲不好招惹之意。
旁人不認識他, 嚴為敬卻是見過他來接陸則下值的, 連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道:“下官見過侯爺。”
眾人心中一驚, 也紛紛起身,見禮的聲音一時熙熙攘攘,唯那綠袍公子臉色微白。
陸則神色微軟,提步迎了過去,溫聲問道:“怎麼來了?”
衛晏看著他:“等了許久都未見你來,便過來找找。”
他目光掃視那群人,聲音微冷:“方才在說什麼?什麼得不了長久?”
眾人皆不說話,那綠袍公子額上冷汗直冒,不覺咽了咽口水。
他敢當面和陸則對峙,卻不代表他敢招惹這位聲名頂頂的魏北侯。
衛晏沒得到答案,神色微臣:“是要讓本侯再問一遍?”
一群人靜默不語,唯目光若有若無地放在了那綠袍公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