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不遠處的花樹下面,衛晏正斜斜地倚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孫副將要拍在陸則肩上的手連忙轉了個方向,有些尷尬地背在身后:“侯、侯爺,您怎麼過來了?”
衛晏睨了他一眼,提步走了過來:“我來這兒是很稀奇的事?”
“不不不。”孫副將連忙道,訕訕地擦了把汗道:“您來這兒正常、正常……”他往后退了兩步:“那個,那侯爺,要是沒什麼事,我們這就先走了?”
衛晏瞥了他一眼:“不然呢,還在這兒帶著干什麼?”
孫副將立刻撒腿要跑,陸則還不忘道了聲謝:“今日有勞孫副將了。”
“不勞不勞。”孫副將連忙道:“是大人自己有毅力,換誰來效果都一樣。”
“屬下這就先告退了。”
陸則看著人飛速逃跑,不由看著衛晏笑道:“看你把人家嚇的。”
衛晏揚了揚眉:“我說什麼了?”
他說著,抬起胳膊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怎麼忽然想到要來這兒了?”
醒來后聽侍女說陸則在練武場,衛晏還不明白他去那里做什麼。隔著老遠看著他和那些人打成一團,心里也是不免訝異的。
他自己的手下自己知道,都是一群心高氣傲的,今日這般模樣,顯然是真的認同了陸則。
陸則微微低下了頭方便他的動作,聞言看了他一眼,悠悠笑道:“沒辦法啊,太醫都說了我身子虛,平日需得多走動走動。”陸則笑瞇瞇的:“不然,總不能真的禁欲下去吧?”
衛晏動作一頓,狠狠剜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臉道:“你滿腦子也就只有這些事!”
陸則絲毫不氣,含糊不清地說道:“或者……夫郎更喜歡昨夜那種方式?”陸則頓了頓,拉長聲音道:“我倒也不介意……”
太醫說不能縱欲,昨夜陸則可是遵循的極好……
“陸則!”衛晏瞪大了眼羞惱出聲,一手捂住他的唇,咬牙道:“青天白日的,你說這些話,要不要臉?”
陸則挑了挑眉:“我要不要臉,方才夫郎不是摸了。”
衛晏自知一貫說不過他,轉身就走。
陸則連忙追上去,討饒道:“我的錯我的錯,是我言行無狀,夫郎萬萬莫要生氣……”
他油嘴滑舌,衛晏本欲冷下心腸,卻還是被他哄得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回到院子后,見他想黏過來,連忙揮了揮手,裝作嫌棄道:“離我遠些,滿身的汗臭味兒。”
衛晏以往在軍營,都是大男人,多邋遢惡毒味道沒聞過,此刻說這些,無非是氣還沒消,挖苦他呢。
陸則嗅了嗅身上,也佯裝失落道:“的確不甚雅觀,不成,日后可不能再讓夫郎看見我這般模樣,否則形象全無,夫郎又看上旁的光風霽月的公子該如何是好?”
衛晏要氣笑了:“陸則!”
兩人有打有鬧,一頓早膳就這麼過去,在院門口話別后,衛晏看著陸則離去的身影,默默地回到屋里,不知想到了什麼,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眸色暗了暗。
……
翰林院的工作一如往常,陸則看了一段前朝的國史,有些不懂的問題就去問身邊的老翰林。他長得好,氣度文雅,再說有衛晏在身后,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面上對他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陸則也沒祈求太多,這樣就夠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日,直到第三日一早,衛晏與他一同用膳,邊道:“關于你說的那些事,朝中已經有了決議。”他抬眸看著他道:“今日陛下可能會召見你,你做好準備。
”
陸則心下有了數,到了翰林院,果不其然,侍讀學士入宮輪值之際,把他也叫了上。
宮門威嚴深沉,侍讀學士走在前,低聲道:“到了之后不要多說,不要多問,多聽,多看。”
他頓了頓,又道:“若是有人問你什麼,盡管答便是。”
陸則:“下官知曉,多謝大人。”
進入太和殿,陸則始終低頭,除了余光瞥了一眼外,再無其他動作。
卻也能清晰看到殿內不止上方一身明黃衣袍的皇帝,周圍還坐著身著各級官袍的人,想來皆是朝中大臣。
行過禮之后,侍讀學士在前侃侃而談,陸則只立在他身后,并不言語。
他目光微轉,落到之前看到的那個影子上,正巧對上那人看來的目光。
陸則嘴角動了動。
衛晏神色一頓,目露警告,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陸則正欲收回目光,上首皇帝沉沉的聲音忽然傳來:“西秦虎視眈眈,實乃朕心頭之患。此番來貢,恐也別有居心。陸卿,你可有話要說?”
陸則回神斂心,上前一步恭聲道:“回陛下,臣以為西秦狼子野心已久,輕易不能改。然其身處西北,環境惡劣,我方大軍……”
殿內靜默無聲,只余陸則的高聲而談,侍讀學士側立一旁,知曉今日的重點不在他,而在眼前這個年輕人。
陸則闡述完自己的觀點,退后一步,恭聲道:“臣愚見,若有不妥,望陛下恕罪。”
上首的皇帝聽了他的話沉吟片刻,卻是看向一旁的諸位大臣,問道:“各位愛卿覺得呢?”
此事早已經過了朝中重臣的商討,近日不過一個流程罷了,朝臣自是沒有意見,紛紛應好。
“善。”皇帝神色威嚴,回眸看著陸則,一錘定音道:“既如此,那便任你為鴻臚寺丞,待西秦使臣來京,協助鴻臚寺,完成接待事宜,陸卿,你可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