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貪心之人是怎麼也無法滿足的,衛晏對一切都不在意,對他們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卻怎麼都沒想到,唯獨在意的東西,又被他們親手所毀。
府邸占地極大,陸則走了很久,才到春信所說的練武場。
尚未靠近,便聽兵戈相交的聲音,清脆入耳,又有一聲聲嗡鳴,響徹整個校場。
陸則靠近些許,抬眸望去,就見最中間抬起一大片空曠的擂臺上,邊緣放著一排各式各樣的武器,而在擂臺最中央,一身著黑色短打的男子正舞著長槍,眉眼凌厲,和面前的人打得有來有往,一舉一動間都可見其中力道與鋒芒。
陸則站在擂臺不遠的地方,目光直直地望向擂臺中間。春信立在他身后,替他介紹道:“同侯爺對打的是孫副將,一直在侯爺手下做事。”
陸則應了一聲,目光聚焦在擂臺中間。見那孫副將手持一柄大刀,時間越長便越顯得力不從心,攻勢間隱隱可見崩潰,格擋的動作也越來越倉促,明顯有些應接不暇。而衛晏卻是控著長。槍,如臂指使,速度越來越快,攻勢也越來越凌厲。
直至最后,衛晏一個槍頭一挽,虛晃一招,槍。頭牢牢地指在孫副將的咽喉處。
孫副將喉嚨微微動了動,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龐滑下,伴著大刀落地的聲音,砸在地面,形成了一個小水坑。
他面露苦澀,嘆了一聲道:“老大的槍法是越來越好了。”
衛晏頭都沒回,隨手往后一拋,長。槍精準的落入武器架中,他哼了一聲,睨了他一眼:“我倒覺得是你懈怠了。
”
孫副將嘿嘿笑了一聲,埋怨道:“這京城又不比北方,平時也沒個仗打,跟那些士兵打起來也不能動真刀真槍,時間久了身體可不得生銹?”
他邊說著,目光忽然落到衛晏身后,他多看了兩眼,好奇地問道:“老大,那邊那是哪家公子哥兒啊,之前怎麼沒見過?”
衛晏聞言,心里一跳,下意識回眸看去,便見來人一身月色長袍,眉眼溫潤如玉,目光含笑地望向這邊,見他看了過來,眸子更是淺淺彎了彎。
衛晏沒料到陸則會來,一時有些驚訝,又有些手無足措。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快步朝著邊緣走去,翻身下了擂臺,在他面前站定,輕咳了一聲,道:“你怎麼來了?”
陸則輕笑一聲,神色溫和:“醒來見你不在,聽春信說你在練武場,便過來瞧瞧。”
衛晏聞言,不由看了春信一眼,似乎在責怪她把人帶了過來。春信掩唇輕笑道:“侯爺,主君一大早起來便問侯爺在哪,連早膳都沒吃,便要趕過來見侯爺呢,奴婢攔都攔不住。”
衛晏一時有些訥訥,看了陸則一眼道:“我習慣早起練上那麼一會,你吃你的便是,何苦來找我?”
陸則聞言未回什麼,只是上前一步,拿起隨身帶的帕子,手臂微微抬起。
衛晏見狀,卻是下意識往后退了退。他見陸則微怔,神色間帶著疑惑,不由輕咳了一聲,干巴巴解釋道:“剛、剛出了汗,臟。”
“帕子本來就是用來擦汗的。”陸則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又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拭去他額上的汗珠。
衛晏身子有些僵硬,他身高在哥兒中已是能傲視群雄的存在,甚至放在男子中也不算遜色,只是比起陸則到底是矮了一些,此時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干凈整潔的面容,嗅著他身上衣服上的熏香,又感受著自己出了汗貼在身上的衣裳,莫名覺得和他站在一起的自己委實有些埋汰。
他感受著陸則輕柔的動作,舔了舔唇道:“我回去洗洗便好,沒必要這般勞煩。”
陸則聞言一頓,垂眸看著他,聲音帶著些落寞:“侯爺一而再地拒絕,可是不喜我這般對你?”
衛晏驀地抬頭:“我并無此意!”
“那侯爺日后就莫要說這話。”陸則語氣清淡,伸出白玉般的手指輕輕理過他額前的碎發:“我既是侯爺的夫君,這種事就沒什麼勞煩不勞煩的說法,我甘愿如此做罷了。”
他將他的發理順,隨后慢慢往下滑,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眉眼彎了彎:“還望侯爺不要拒絕。”
衛晏感覺自己的手被包裹在一個溫熱干燥的掌心之中,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道:“你若喜歡,只管做便是,皆隨你。”
“我喜歡做什麼都可以?”陸則問。
“自然。”衛晏道:“只要不傷天害理,不有損大周利益,隨你高興。”
“這可是侯爺說的,我記著了。”陸則眸中劃過一抹笑意,牽著他往回走,邊問道:“侯爺可餓了?”
衛晏感受了一下,微微默然,道:“是有些餓了。”
平日里他每日早起練武,洗漱過后剛好吃飯,倒也不會特別餓。只是今天……
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衛晏耳廓不由紅了紅。
也不是沒有一點感覺的……最起碼今日比試的時候,的確是感覺某些地方有些異樣。
陸則拉著他的手道:“那先讓人傳膳,回去梳洗過后便能用膳了。”
衛晏應好,頓了頓又道:“日后你若餓了,不必等我,自己先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