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延不敢吭聲,每日就默不作聲的干活,和陸則之間也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生怕刺激到了許母。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了大年初七,直到許母問他們:“你們怎麼還不走?”
許青延愣了一瞬:“我想……在家里多陪陪你和爹。”
“有什麼好陪的?在這兒盡是礙眼。”許母淡淡道:“不是還有工作嗎?趕緊回去吧。”
許青延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娘……”
許母沒搭理他,只是把過年沒吃完的雞鴨魚肉和其他的一些年貨都塞到后備箱,說:“走吧,別在這兒惹人煩了。”
許青延小心翼翼地試探,見他們真的沒有挽留的意思,這才慢吞吞地坐上了車:“晚上到家的時候,我給你們打電話。”
許母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直到車子消失在路上,她怔怔地看了好半晌,旁邊許父推著輪椅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手。
夫妻倆這才相對嘆了一聲。
回程的車上,氣氛有些沉悶。許青延沉默許久,才道:“你說爹娘他們……”
陸則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他們沒有反對,就說明還有的商量。”
“我們不著急,慢慢來,總有一天,叔嬸看到我們在一起過得不錯,會同意的。”
許青延靠坐在椅背上,悶悶地應了一聲。
陸則撫上了他的臉,許青延雙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蹭了蹭。
他沉默許久,才說:“陸則。”
“嗯?”
“陸哥。”
“在呢。”
“哥哥。”
“怎麼了?”
“我好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我愛你。”
陸則拉過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我也愛你。”
直至我靈魂消散。
……
90年是經濟騰飛的一個年代。
陸則抓準時機,眼光獨到,先后拿下了好幾處標志性的地,又在集團外下設了一個榮澤地產,各種商業項目、居民小區的成功案例讓榮澤飛速擴張。與此同時,互聯網的發展也促生了一系列新企業,榮澤科技卻始終站在互聯網技術最前端。
到了90年代后期,榮澤已經成為橫跨多個領域的龐然大物,董事長陸則的手段更是讓人驚嘆不已。
而在此期間,許青延也在不斷學習進步。在讀研和讀博期間,他發布了幾篇金融方面的論文,引起了業內的廣泛關注;與此同時,隨著榮澤投資子公司的分立,許青延作為公司副總,所經手的每個項目都足以成為高校教科書的內容。
博士畢業后,許青延一邊留校任教,研究理論;一邊接手榮澤投資,進行實操。短短幾年內,就逐漸在金融領域嶄露頭角。
時間悄然進入二十一世紀。2000年似乎和1999年沒什麼不一樣,但又似乎有很多不一樣。
各行各業都在飛速發展,房地產未來一片繁榮,互聯網相關的公司也越來越多,唯有榮澤一直屹立潮頭,悍然不倒。
要說一直未變的,也就是兩人之間的感情了。許青延不管在學生面前多麼溫和儒雅,在陸則面前永遠都是那副開懷肆意的小孩模樣。陸則在公司積威深沉,在許青延面前,卻永遠是那個事事以他為先的陸哥。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兩人的感情非但沒有絲毫淡薄,反倒越發蜜里調油。這些年陸則和許青延每年過年都會回去,許父許母的態度從抗拒到漠視,再到最后的自然而然,他們從未說過接受他們的感情,但也未在反對過。
就好像真的如之前說的,看著他們慢慢走下來,過的好與不好,一切也都盡在他們眼中。
許青延已經滿足。
2001年,中國精神病學會將同性戀從精神障礙分類中刪除,這也徹底告別同性戀有病的歷史。
當天,許青延和許父許母打了個電話,電話兩邊雙方許久沒說話。
直到許父開口道:“你之前不是說和陸則商量過領養一個孩子嗎?你倆現在也都三十多了,不把這事兒提上日程?”
許青延張了張嘴:“爹……”
許父說:“趁著我和你媽還能動,還能幫你照看孩子,趕緊定下來吧。”
許青延坐在沙發上,嘴角慢慢揚起笑意,慢慢說了一句好。
01年底,陸則和許青延相繼去了幾家福利院,都沒碰上什麼合眼緣的孩子。就在他們啟程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到路邊一個包裹,下車一看,里面包著一個孩子,瘦瘦小小,在冰天雪地里凍得,哭都沒什麼力氣了。
兩人面面相覷,把這孩子抱到了警察局,在確定找不到孩子父母后,陸則出面,把這孩子領養了下來。
當天晚上,許父許母紛紛趕了過來,看著那瘦瘦小小的孩子,一邊嘆著造孽,一邊積極熱情的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重任。
之前二人三催四請都不愿來首都的兩位老人,此刻主動要求住了下來。許青延和陸則對視一眼,心頭都松了一口氣。
小孩一天一個樣,一個月不到就從原本瘦瘦小小的模樣變得白白胖胖,小臉也長開了許多,平時除了餓了尿了哼唧兩聲,鮮少會鬧,一雙眼睛圓溜溜的,仔細看著,竟和許青延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