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父又想了想:“那、那喝茶,喝茶。”
“叔不方便,你別客氣,自己倒茶,別客氣。”
陸則應聲,拿過一旁爐子上溫著的茶壺,先給許父倒了一杯,才自己喝。
許父抱著茶杯,一直笑呵呵的,看起來狀態不錯,道:“好久沒見著你,眨眼都長成個大人了。”
陸則說:“我爸媽原本也一直說想來看看您和嬸,一直沒找到機會。”
“你爸媽……”許父嘆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麼,又怕說多了戳人心窩子,就換了個話題道:“今兒怎麼忽然想到來看我了?”
以往這小子獨來獨往,和誰也說不上兩句話,大家也都看得出來,人心思還在城里,沒回來呢。
陸則說:“昨天從城里回來,一不小心掉后山水溝里了,多虧了青延把我救了上來。”
許父揮揮手:“哎,一個村的,說什麼救不救,誰看到了都得搭把手。”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不過也不是叔說你,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想想找個穩定的工作,整天在城里喝酒,到底不是什麼正經事。”
“我知道。”陸則態度溫和:“昨天掉進溝里的時候,渾身上下冷冰冰的,周圍也一直沒有人來。青延來之前我以為自己要死了,臨死之前忽然就想自己這一年干的都是什麼混賬事,正經事兒沒干一件,只知道拿著我爸媽的錢在那揮霍。他們要是泉下有知,只怕也放心不下我。”
他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村里的人這一年對我多有關照,是我一時想不開,辜負了大家。”
“說什麼呢。”許父滿臉欣慰:“你能及時回頭就是最難得的。年輕人嘛,誰沒有過這個時候,往后找個正經工作,娶個媳婦兒,也算能讓你爸媽安心了。
”
陸則笑著點頭,又給他添了杯水,許父笑著道:“今晚就留在這兒,一起吃一頓飯,你嬸一會就回來了,到時候咱們好好嘮嘮。”
陸則想拒絕,許父卻說:“你現在自己一個人,家里多久沒打掃了,還是說你自己會做飯?”
陸則謹遵自己的人設,一時沉默。
許父笑道:“多一雙筷子的事兒,別跟叔客氣了。”
陸則這才點頭。
許青延一直在門外聽著,見狀才開口道:“我現在就做飯。對了,你拿來的雞兔子還有羊等會記得自己拿回去。”
許父疑惑:“什麼雞兔子?什麼羊?”
許青延看著陸則,他開口解釋道:“剛上山一趟,運氣不錯,打了幾只畜生,給您補補身體。”
許父皺眉,就要說什麼,陸則直接道:“您要是不收,我現在就走,也不在您家吃飯了。”
許父頓時哭笑不得:“你這孩子……”
他想著陸則估計也是在念著許青延把他撈上來,想了想道:“那兔子和雞我們留下,你把羊帶回去,羊可值錢,你去城里賣,都能賣好些錢。”
陸則只說:“羊肉溫補,專門給您找來補身體的。您是想吃肉還是想把它賣了再買些別的補補身子,都隨您。”
許父有些生氣:“你現在一個人,花錢方面就得多注意一點,以后還得討媳婦兒,有多少錢能夠你這麼瞎敗?!”
陸則道:“命沒了,有再多錢又有什麼用?”
他起身:“您別想太多,正巧碰見了,也沒費什麼力,您留著吧。”
“嬸還沒回來,我去廚房看看,青延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他說著,轉身朝廚房走去。許父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這孩子生死關頭走了那麼一遭,似乎變了不少,張著嘴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堂屋的聲音很容易就能傳到廚房,陸則進去的時候,里面煙霧繚繞,兩個鍋灶都在燒著。而許青延正站在案板前,看著那只雞有些無從下手。
父親既然發了話,雞和兔子都留下來,那麼今天晚上怎麼說也得選一樣待客,否則沒什麼像樣的肉菜,也實在不太好看。
可家里以前吃得起雞的時候,這種事情輪不到許青延動手;現在需要他動手了,他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想著他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陸則看了一眼,道:“雞留著給叔燉湯吧,補補身子。”
許青延眨了眨眼,“哦”了一聲,又說:“那今晚就吃兔子吧。”
可兔子更難處理,還得剝皮。許青延看著那只死的不能再死的兔子,眼皮子跳了跳,別說剝皮了,他連碰都不想碰。
陸則注意到他的窘態,拎起兔子道:“我來吧。”
許青延有些訕訕,留人吃飯還讓人動手,實在不太像話。他說:“放那吧,先炒別的菜,等我娘回來再處理。”
陸則沒聽他的話,拿起一旁的刀,三下兩除二就把皮剝了下來,完完整整。
陸則說:“兔子皮也可以留下來,拿去賣或者自己留著當個墊腳的都行。”
許青延看著他利索的動作,愣愣應好。
又見他把內臟掏空,許青延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我來吧。”
陸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許青延看著那光禿禿的兔子,的確是有些起雞皮疙瘩,但總不能一直讓客人動手。便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兔子后腿,咬著牙清洗過后把它放在案板上,憑著感覺切成一塊一塊的。
陸則見他的動作,也沒再說什麼,徑直坐下來燒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