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很熟練地在心里許了個愿,接著又恭敬地拜了三拜,隨即睜開眼將香火插到了面前的香爐里。
回過頭,見聞柳還沒有動靜于是關切詢問。
聞柳搖了搖頭,他沒有什麼,只是單純對南亓祈福的那一畫面很是好奇而已。
緩緩閉上眼,聞柳給自己和所有朋友包括南亓都許了個身體健康的愿望,接著便同南亓一樣來到了香爐之前,將香火置入。
“你經常來這里嗎?”
聞柳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就憑南亓那熟練的姿勢都能看出對方不止一次來過這里。
“是,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南亓也不覺得有什麼,回答得干脆。
“你家很看重這個?”
聞柳是真的沒有見過年輕人這般。
“不是,我媽是藝術家,我爸是個精明的商人,兩人都只信自己。”
這是南亓第一次和聞柳提起家里,提到自己爸媽的時候南亓的面色并沒有很輕松,就好像在思考到底應該如何描述,“不過這也導致了很多時候的空虛,我們一家子都是很精致的利己主義,并不會太過于在意對方的感受。”
這樣相處起來會很簡單,但同樣雙方都會很難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愛。
“雖然我不知道你爸媽是怎樣的,但我認為你不是。”
聞柳否認了南亓所說,他眼中的南亓從不利己,至少在和聞柳相處的時候是這樣的,這也是聞柳很喜歡對方的原因,他能體會到自己在對方心底的重量。很微妙但無比明顯。
“那如果這麼說的話聞老師確實很難看到我那一面。”
聽到聞柳反駁的話后南亓沒有認同也沒有爭辯,只是看向不遠處,那里有很大的一棵樹,樹的枝丫極具壓迫感,可由于月份的原因其樹下滿是枯葉,唯有枝干上一根根墜落的紅繩給其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對聞老師,我永遠都不會利己,沒有那個必要。”
男人沉穩的話語依舊是平日里沒有的,這不像是甜言蜜語,也不像是所謂的調情,對方說這話的語氣極為平淡,可叫聞柳心頭顫動了片刻。
“聽說這里的御守很靈驗,聞老師要不要來一個?”
南亓雖是詢問,可不等聞柳回答便徑直地去買了兩個。
等回到聞柳跟前,南亓張開手,兩個小小的御守就這樣躺在對方手心,看著很是精致,就連顏色都是一模一樣的藍色。
“我本來想買兩個顏色的,可我還是喜歡和聞老師一樣,所以買了一個色。”
南亓的理由憨憨的,這也確實是叫聞柳沒有選擇的必要。
伸手取了一個,聞柳已經想好能把這個掛在自己的車子里。
“今天廟里人好少,我很喜歡。”
南亓拉著聞柳在那棵系滿紅繩的樹下坐著,偌大的院子里寥寥幾人,聞柳將臉埋進圍巾里,不知為何這些年的焦慮突然消散。如果歲月靜好,那他愿意選現在這一刻一直下去。
“我從不會停下我的腳步,因為我很清楚不論是飛鳥還是枯葉終究都有自己的歸宿,而這些并不屬于我。”
耳邊傳來男人悠閑自若的語調,說著一句很是耳熟的話,聞柳聽后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當時他在這拍戲時候那個角色的一句臺詞。
殺手知道自己沒有停下腳步的機會,他需要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個連他自己都未知的終點。
故事的結局,殺手殺死了自己的目標,卻沒和往常一樣回到這間寺廟祈禱懺悔,因此也錯過了一直在等他的女人。
聞柳對于這些曾經演過的戲印象很深,因為在那段時間里,他就是那個角色,就好像一段真實的經歷最終會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而南亓很顯然看過這部電影。
“你好像很了解我。”
聞柳終于發覺了自己一直覺得奇怪的點在哪里,南亓好像真的很清楚他的一切,特別是他演的劇,對方竟能比他本人還清楚地記得里邊的臺詞,“你看過我多少電影?”
“全部,我能知道的全部。”
南亓淡淡地開口,說著說著他便垂下了眼簾,面容之上浮現了一抹惋惜,“我有些后悔為什麼我不能早點知道聞老師你,那樣我或許會活得更好一些。”
這一刻的南亓叫聞柳有些陌生,在和南亓相處之后對方一直都是各種方面地貼合聞柳,卻幾乎沒有展現過這般真實的模樣
不知為何,聞柳覺得現在的對方有些脆弱,仿若朽敗的雕塑,輕輕一碰就會落下顆顆細沙。
“你好像在說一些很奇怪的話。”
聞柳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撫慰道,“能感受到我在碰你嗎?至少現在的一切都是最真實的,不是嗎?”
就算兩人在一起了這麼久,聞柳卻還是會把對方當作孩子來看。他是長輩,對于南亓自然是應該包容關懷的。
“是啊,我以前就知道聞老師你很好,只是我沒想到聞老師比我想得還要好。”
要說兩人現在的對話放在以前聞柳絕對會覺得矯情,可偏偏他現在對南亓上了心,而聞柳也確實很希望對方可以和自己說一些真心話。